“青霉素朕知道,这可是个好东西。”
袁修对四人勾勾手,转身朝园中长廊走去,道:“陪朕走走,边走边说。”
徐守理跟上,和袁修保持合适的距离,将徐鞍对他说的东方商会那一套计划修饰后禀报给袁修。
袁修听完后沉默了一会,才说道:“鸣画先生的态度很坚决吗?”
徐守理道:“据臣所知,冠军王和王大将军都去燕川求过药,但都一无所获。鸣画先生现在肯把青霉素投放市场,还多亏了靖东萧家多次苦口婆心的劝说。”
袁修道:“她不是神医吗?神医就该悬壶济世,普度众生,她为何一直不愿意将青霉素批量生产,投放市场呢?”
徐守理摇摇头,道:“这臣就不知道了。但臣猜想,既然药是她研制的,那她就最为清楚此药的真实情况,无论是研发制作,还是功效,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她不愿意批量生产的时候,肯定是这药本身还存在问题。”
袁修问道:“青东侯什么意见?”
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青东侯语气平缓的说道:“臣是赞同萧家这个办法的。以鸣画先生的医馆为主体,萧家的商会与朝廷合作。既然是真正能救命的好东西,那就官、商、医三者合作,这样就能覆盖到各个阶层,拯救更多的人。”
袁修没有答复,看向文泰和慕山岳,道:“既然你们都跟来了,说说你们的意见。”
文泰上前一步,道:“臣认为青东侯的考虑欠妥!”
袁修有些诧异,在议政的时候,文泰已经很久没这么尖锐过了。
往常他都是温水煮青蛙,不会强硬的反对别人的观点。
没想到这次竟这般坚决。
文泰继续道:“就青霉素这事,臣派人去镇南边军考察过,也详细询问过王刃对此药的分析与看法,臣所了解到的,这青霉素简直就是镇军之宝,国之重器!”
“这等宝器,岂能留在民间?”
“陛下,你要慎重考虑啊!”
袁修走出长廊,向不远处的荷塘走去,道:“左相,你称其为宝器?”
“此物当得起!”
文泰正色道:“臣毫不夸张的说,此等宝器可抵千军万马!若是北伐之时军中有此物,咱靖军要少牺牲几万将士!”
“所以臣认为,青霉素应该掌握在陛下手中,由朝廷统一制作,按需分配。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若帝国遇到突发状况,必须要进入战争时,朝廷有此物在手,也不至于慌乱。不然的话,还得临时去民间收集!到那时候,岂不是朝廷还得有求于民?”
闻言,袁修的眼睛微微眯起。
文泰和徐守理都熟悉袁修的这种反应,这是被说动心了。
徐守理赶紧道:“但鸣画先生连冠军王和大将军的面子都不给,你如何让她把青霉素的方子交给朝廷?要是来硬的,她拼个鱼死网破,朝廷不但讨不了好,还得被老百姓骂!师鸣画此人,在民间的声望极高!陛下请三思!!!”
文泰道:“办法是要想的,我又没说要用强的!”
徐守理道:“现在师鸣画同意将青霉素投入市场就已经是让步了,我怕把她逼的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文泰喝道:“你是怕坏了你的好事,让这生意从你户部溜走吧?”
“左相!!”
徐守理是对皇帝都敢发怒气的人,顿时怒道:“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要是按你说的,朝廷把青霉素拿到手,我户部只会更加得利!我是为朝廷考虑,别把这事情谈黄了,到时候朝廷什么都捞不到!”
“哎哟……青东侯,左相,你俩消消火。谈事就谈事,别蹬鼻子上脸嘛!”
袁修一行已走到荷塘边,袁修挥手示意众人围着桌子坐下,吩咐身边的太监宫女道:“摘点莲蓬过来,给大人们尝尝。”
袁修笑道:“慕老你说说,让他俩冷静冷静。”
慕山岳正襟而坐,捋了捋须,道:“青东侯和左相虽然各执一词,但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对的,都是为了大靖朝廷,但老臣的看法和他们都不一样。”
袁修道:“朕要的就是不同意见,慕老请讲。”
慕山岳接着道:“多年前,老臣与师鸣画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她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但老臣已知她是个纯粹的人,她的心中只有行医救人,不会在乎世俗的事情。”
“老臣以为,她既然不愿把青霉素献给朝廷,那朝廷就没必要强迫她。”
“但……青东侯所说的商会与朝廷合作,老臣并不认同。”
慕山岳正色道:“既然是要普度众生,让青霉素拯救更多的人,就不该让商会参与。商人终究是以利为先,若是把青霉素的价格抬了起来,老百姓又如何用得起?那还不如就扶持师鸣画多开医馆,让她救死扶伤去。”
“慕老所言极是!”文泰立即赞同,道:“陛下,臣当然是想让青霉素掌握在朝廷手中,但如果不行,臣认为慕老的看法是对的。”
“此等宝器,落在商人手里,难免奇货可居,哄抬物价。”
“这还算好的。若是落在有心人手中,恐则生变!”
袁修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空则生变这四个字,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商人们为了利益,卖到国外去咋办?
若是靖国内部出现了反动势力,他们拿到青霉素了,又当如何?
徐守理注意着袁修的神情,担心皇帝越想越深,立即说道:“东方商会有严令,坚决不卖给南周和他国,并且成立了专门的机构,用以打击药贩子。他们有这个态度,证明他们也想到了这一层。”
文泰反驳道:“他们现在有这个态度,是因为他们急于做生意。等生意做大了,你能保证他们不反悔吗?”
“青东侯,他们可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以后真出了什么乱子,你扛得住?”
“任何职业里都有害群之马,行事要如此束手束脚,瞻前顾后,那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徐守理朝袁修躬身,道:“臣该说的都说了,请陛下定夺!”
袁修也陷入了两难,从宫女手中夺过莲蓬,自顾自的剥着。
这时,何音走上前来。
“陛下,臣乃刑部尚书,本不该在此事上发言。但……臣对此事也看法。”
“能否容臣说几句,就当是找陛下要赏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