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岳望舒惫懒起身,却发现晏老六居然没走,“都这个时辰了,六郎怎么还在?”
晏铮笑意温润:“昨日才出了那样惊险的事儿,朕自然要多陪陪你。放心,这阵子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大事,一些小事交给阁臣便是了。”
晏铮执着她的手,柔声道:“这阵子九城戒严,望舒暂时就不要出宫了。”
岳望舒点头,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保不齐外头还有刺客同党呢。
晏铮唉声叹气:“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药房到底还是鱼龙混杂了些。”
岳望舒皱了皱眉头,这话听得有点不对味,但她反驳不得。就算没有刺客,人多难免混杂,比如医闹这种事情,哪怕养生大药房医术佳、名声好,也偶尔会遇到。不过自有绣衣卫处置,在此之前,倒是没出过什么大事。
“不过你放心,此事朕已经严令绣衣卫彻查,不管主使还是从犯,朕绝不姑息!”晏铮又正色保证道。
“六郎还是叫绣衣卫谨慎些,尽量不要牵累无辜……”绣衣卫这个机构到底不正规,岳望舒虽然相信他们的本事,却信不过他们的人品。
“这个朕自然省得,你安心歇息,过些日子,自会水落石出。”
接下来的日子,绣衣卫闹得满皇城战战兢兢,连宫中上下都被蔓延一股难以言喻的惶恐气息。
为此,贵太妃将她紧急唤到了颐康宫问询,“哀家听说,日前皇帝微服出巡,结果竟然遇刺了?此事当真?”
岳望舒:……这是哪来的说辞?
“这……”岳望舒犹犹豫豫。
“皇帝都跟哀家说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贵太妃直跺脚。
啊?狗皇帝这么骗他姨妈?
岳望舒还能怎么说,只得点头道:“却有此事,不过皇上无碍,还请贵太妃娘娘安心。”
“这叫哀家如何安心?”贵太妃满面焦躁,“到底是谁这般胆大包天,居然还刺杀皇帝?!”
“这个,臣妾不知。”是皇帝他大舅子干的,只不过不是刺杀皇帝,而是刺杀她。
晏老六故意这么对外宣称,这是要把事情闹大啊!
贵妃遇刺,跟皇帝遇刺,那能是一回事吗?
这下子,绣衣卫哪怕把皇城翻个底朝天,朝臣和阁臣们就算再不满,也万不敢阻拦了。这可是彻查谋逆大案!谁若阻拦,岂不是有同党之嫌?!
岳望舒不由地一阵心慌意乱,这也闹得太大了……
正在此时,兰贵嫔沈氏慌张闯进了贵太妃的寝殿,宫人们甚至都阻拦不迭!
在岳望舒的惊讶和贵太妃的不悦中,兰贵嫔已经噗通跪倒在地,哭诉道:“贵太妃娘娘!嫔妾当真冤枉啊!”
一时间,倒是叫岳望舒有些懵了,冤枉?后宫嫔妃中,当属兰贵嫔最为清冷镇定,不知受了何等冤屈,竟也会这般失态?!
岳望舒连忙起身去扶她:“有什么话起来慢慢说。”
兰贵嫔一面落泪一面摇头,“贵妃娘娘,嫔妾母家兄弟子侄都被绣衣卫抓进了大牢里!说是他们与那刺客私底下有来往!娘娘,这决计不可能!嫔妾的兄弟都是读书人,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听得此言,贵太妃神色不由凝重了。
岳望舒也不免有些惊诧,兰贵嫔的兄弟和那刺客有来往?这……孟东川不才是幕后真凶吗?怎么会牵扯到沈氏兄弟?
正在此时,御前总管张寄板着脸来到了颐康宫,倒是恭恭敬敬先请了贵太妃和贵妃安,然后才对跪在地上的兰贵嫔宣读上谕:“皇上有旨:兰贵嫔沈氏今日起禁足葳蕤宫,三皇子幽禁皇子殿,无诏任何人不得探视!”
兰贵嫔脸上瞬间便没了血色:“不,本宫是冤枉的!这一定是有人嫁祸!还请公公转告皇上,请求皇上彻查清楚!”
张寄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他一挥手,便叫两个太监生生将这位贵嫔娘娘给架了下去。然后躬身道:“奴婢告退了。”
良久,贵太妃才回过神来,“兰贵嫔、成槿……不不不,这不可能!”贵太妃连忙摇头不迭,又一把抓住了岳望舒的手,“贵妃,此事事关重大,你且去皇帝身边陪伴左右,不过也不要急于求情,好生侍奉皇帝,别叫他太冲动便是了。”
我倒是觉得晏老六挺冷静的。
“是,臣妾这就去。”
她也想问问,真的和沈家有关??
若说这后宫嫔妃当中,谁家兄弟最堪用,倒是当属兰贵嫔了。兰贵嫔已故的父亲曾官居尚书,他大哥如今是礼部侍郎,二哥则在翰林院为官。论官位,反倒比皇帝母族虞家还要高。
但岳望舒实难相信,此事与兰贵嫔是同党、附逆。
便匆匆赶到了皇帝的寝宫。
“六郎,这绣衣卫怎么会查到沈家头上?”岳望舒见皇帝屏退了左右,便直接了当询问,“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晏铮神色冷淡:“没有搞错,那日那个刺客,是京畿小有名气的游侠,此前数月,与兰贵嫔那个最不成器的幼弟一直颇有来往。”
岳望舒听了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跟兰贵嫔两个当官的哥哥无关,“也就是说,是兰贵嫔这个弟弟被人利用了?”
晏铮淡淡说:“八成是吧。”——孟姝给的第一条告密,也是这个。
“既如此,六郎何必幽禁了兰贵嫔母子?”这多吓人啊!
晏铮微微一笑:“一则,确实与沈家有牵扯,既如此,便该好好彻查一下。二则……也好叫有些人放松警惕。”
岳望舒恍然大悟,这是为了暗中彻查孟东川啊!
晏铮心道,当然也还有第三个目的,也是为了敲打沈氏一族。只是没有必要告诉望舒罢了。
“这么说的话,此事果然是孟东川一人所为,并无同党、附逆。”岳望舒忙问。
晏铮眉宇间也已经释然许多,“成桢没有犯糊涂,朕很是欣慰。”
岳望舒:合着你是怀疑你大儿子啊!
但又不得不承认,孟东川如此全力押宝,被押宝的人天然便有了嫌疑。二皇子名为次子,实则是皇帝的长子,又是孟皇后的养子,他的伴读又是孟东川的嫡长子孟元清!
“放心,沈氏和成槿不会幽禁太久,等朕料理干净了之后,自会放她们出来。”晏铮温和的语气里暗藏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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