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跪在花厅的地上,她此时面上悲痛,泪流满面,目光已经没有聚焦。
而在花厅的另一边的长榻上,夏承远一副安详地躺在那里,正有两名太医在为他诊治。
夏府的其他人全都跪在花厅外,还在卖力地哭嚎着。
凌宸翊端着一杯花茶,轻轻地吹着,时不时的还会抬眸看上一眼夏夫人。
秦茉坐在一边一声不吭,就是直直的盯着夏夫人。
半刻钟后,两名太医跪在凌宸翊的面前,恭敬地道:“回璟王殿下的话,夏太尉……”
“你们全力施救呀……老爷不会有事的,他的身体一直很好,从未有过什么病症,怎么可能突然就……是何原因,你们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不然本夫人要去告御状,谁,谁都别再好过……”夏夫人哭嚎的放着狠话。
秦茉这时轻哼了一声:“夏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是想知道夏太尉的情况,我们也想知道,你这样急着打断了太医汇报病情的话头,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些,还是夏夫人,你知道些什么‘真相’呢!”
“你莫要乱说!老爷的身体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每天早上都会练剑一个时辰,风雨无阻,怎么会在你们一来,他就出了事,而且还是这种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发病时,可是只有你们在这里,真相到底是什么,那就要问问你们了……”夏夫人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还能义正辞严地反驳。
秦茉却不急不恼地轻点了下头:“夏夫人说得是,夏太尉病情发作时,确实是如此,可当时为何会让你们离开呢?”
“自然是因为……”夏夫人又闭上了嘴,戒备地看着她。
秦茉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目光里却是痛苦的:“那是因为他所要与殿下和本王妃据说的话,是不能让你们这些所谓的家人听到的,事关本王妃真正的身世,也是夏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想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凤仙山庄的那位墨姨娘……”
“你定是知道了,所以恼羞成怒了,方才会对老爷……”夏夫人反应极快地指着她。
虽然这里只有两位太医在场,可她知道,这两位太医是宫里来的,只要他们活着,有些话就会散出去,她璟王妃伙同璟王伤害朝廷命官就会宣扬的满城风雨,天下皆知。
“夏夫人,你真是悲伤过头糊涂了……夏太尉已经告知了本王妃,凤仙山庄的墨姨娘非本王妃的亲生母亲,只是个养母罢了,本王妃的亲生父母已经被人杀害了,只因本王妃的亲生母亲救过年轻时的夏太尉,所以,他才会将我这个孤儿收养在山庄里,将我养大,这份养育之恩大如天,本王妃怎么可能不好好报答呢……又怎么会如夏夫人所说的,会恼羞成怒,恩将仇报呢,不过,夏太尉却了说明了,为何不将我带回这夏府中养大,原因就是……”秦茉难过的轻摇头,然后再缓抬起泪目的双眸,看向眼含憎恨地瞪着她的夏夫人。
虽然这两位太医想事不关己地垂头,可这信息量也太大了,不由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扫过,也将这二人不同的表情看在了眼中,也立见了分晓,明白了几分。
凌宸翊一处不作声,这时却只是伸手,在秦茉的背上轻轻的拍着,看着她的目光里,却是心疼的。
他向来高冷疏离,冷脸严肃,一副莫挨老子的模样,此时这样,更让人不容置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夫人立即吼了一声。
“这都是家事,现在还是听听太医是怎么说的,夏太尉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为何会突然就晕倒了,至此还昏迷不醒,要怎么样,才能好转呢!”秦茉语带关切地问道。
太医刚要开口,就被夏夫人给打断了:“你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你巴不得他死了,好报仇!别以为门外弄来两个穿着本府婢女衣服的人,就栽赃于夏府,你什么心思,谁都知道!”
“杨太医,还是说说吧,夏太尉是得了什么医,为何这般突然?”凌宸翊这时沉声开口。
目光却在扫向夏夫人时,让她刚要张的嘴顿住了,全身都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杨太医轻咳了一声的回答:“回璟王殿下和王妃娘娘的话,夏太尉这是急症,夏太尉的心疾之症很重,平日里看不出来,此症忌情绪突然的激动、暴怒等情况,过度的大喜大悲都会让此症突发,以下官诊治,此症夏太尉已得了有些年头了,此次突然发作也是因情绪过度所致,没有更好的药能缓解,但下官可以保住夏太尉的命,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暂不可预估,下官还要再说一个情况,请璟王殿下应允!”
“你说!”凌宸翊立即回答。
“夏太尉就算是醒了,可能也会一直卧床不起,而且会伴有口齿不清,记忆混乱,认不得亲人的情况,还请家属有个准备……”杨太医说完后,悄悄地用衣袖在额上轻抹了下。
“卧床不起、口齿不清,记忆混乱、认不得人!怎么听着,与中风有些相似呢?”秦茉眉头紧蹙担忧地问道。
另一位李太医点头:“璟王妃说的是,只因夏太尉心肌被堵得严重,心血无法流动,也损了脑子!我们施了两针,却作用不大,也不敢过度,恐会保不住命。”
“为何不能,你们是怕他活过来吗!是何居心!”夏夫人着急地问道。
李太医看向她,语气淡了些地道:“夏夫人,非在下不想救活夏太尉,而是一旦要是按夫人所说的那样,夏太尉的命会保不住的,不知夫人可明白,久堵的河堤一旦全部清除淤垢后,将会发生何种情况!”
秦茉却惊呼一声:“决堤、毁坝!”
杨太医和李太医欣慰地点头,李太医道:“正是璟王妃所方的那样,心血已经堵在那里太久了,一旦要是一下清除所有阻碍,就如江水决堤,大江毁坝,冲破心脉,那人将再无救治的可能了。”
杨太医再接着回答:“所以,下官与李太医觉得,还是徐徐疏之才是上策,虽然有些慢,但可保命!”
“还是两位太医想得周到,本王不懂这医术之道,夏夫人也是关心之故,语气也会冲了些,还请两位太医莫要放在心上,是不是要用一些药,给夏太尉服下,所需何药,如难找的话,不如与本王说明,本王生病期间,确实得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只要能用上,本王定当全都拿出来。”凌宸翊语气缓和的道。
“下官这就写一个方子。”杨太医和李太医马上起身。
他再看向夏夫人时,目光突然阴沉一冷,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下邪魅的笑,并对她轻挑了下眉。
不就是演戏嘛,就看谁演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