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军人,余飞早已见惯生死,但亲眼目睹战友牺牲,依然难掩悲痛。
他慌忙调转步伐,往断崖下寻去。
崖下全是碎石,在石缝间生着些低矮的灌木丛。
找了大约七八分钟,他终于看到了那身熟悉的灰军装。
只是那灰色,已经被鲜血染成了褐色。
“班长,班长,你怎么样?”余飞一抹眼泪,快步冲到张平身边。
从几十米高的山崖坠落,张平伤入五脏六腑,大罗金仙也难救。
他此刻奄奄一息,用力睁开双眼,已是回光返照。
“余……余飞,战士们脱离危险了吗?”
余飞用力点头说:“大家已经安全撤退了。”
张平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那就好,我这个班长还算称职吧?”
余飞哽咽道:“班长,你是最称职的八路军战士。”
“我以前总是骂你,都是为你好,怕你犯错误,以后要好好遵守纪律。”
“我知道,班长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去找医生。”
张平无力地摇头,鲜血顺着他的口鼻不断流出。
他朝断崖上望去,还有不少鬼子的身影,夕阳映照下,那面膏药旗是如此的扎眼。
“给我念首词吧,念岳飞的《满江红》。”
余飞点头,强忍悲痛,开口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听到这里,张平躺在余飞怀中,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残阳如血,山风呜咽。
林间草木被风吹动,发出阵阵悲鸣。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的伟业,交给后来人了。
余飞紧攥双拳,眼中迸发出仇恨的光芒。
断崖上的鬼子,不能就这么轻易放他们离开。
我们华夏的大好河山,凭什么让他们肆意践踏?
恰在此时,北边的山坡下传来一声震天怒吼:“新1团团长丁伟在此,小鬼子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紧接着枪声大作,手榴弹四面开花。
新1团的大部队赶到了。
余飞抬头一看,断崖对面有个斜坡,虽然位置比断崖低了些,但视线还算开阔。
他连忙放下张平的遗体,狂奔着冲上斜坡,架起了那挺让人闻风丧胆的“野鸡脖子”。
子弹疯狂地射向鬼子,打中鬼子的身体以后,立即出现一个硕大的血窟窿。
鲜血和肌肉组织,散落得满地都是。
不少鬼子的尸体,从崖上坠落。
断崖只有一条退路,已经被丁伟率领部队堵住,这群鬼子成了瓮中之鳖,只能暂时躲藏在岩石后面,作困兽之斗。
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那面扎眼的膏药旗,终将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被炸弹炸得寸缕不存。
余飞带着满腔怒火,将弹板上的子弹一气打光,这才终于停止射击,地上落满黄澄澄的弹壳,枪管已经烫得冒烟。
心中的悲伤和愤懑,似乎并未得到消解。
作为一名穿越者,他当然知道,距离这场战争结束,还有整整五年。
而正在浴血奋战的八路军却不知道,他们只能一个一个地消灭敌人,一寸一寸地争夺阵地。
在那漆黑一片的日子里,用生命和鲜血,为国家和民族拼搏出一点点光亮。
……
第二天,炊事班全体战士一起,将张平安葬。
困难年月,一切从简。
战士们齐齐向坟头敬了个军礼,向他们最敬爱的好班长,作最后的道别。
丁伟也亲自参加了葬礼,他倒上了一杯酒,庄重地洒在地上。
在他的带领下,新1团全歼了断崖上那股鬼子,足以告慰张平的在天英灵。
丁伟愧疚地对余飞说:“这事都怪我,非得让你去搞什么白面,还让你带这群没有战斗经验的炊事班战士。”
余飞摇了摇头:“团长,不怪你,你给了我最好的八路军战士。”
原来,昨天余飞等人走后,丁伟突然接到情报,有一大波鬼子换防,正好经过二里屯。
他顿时大惊失色,如果余飞撞在这股鬼子手里,必然凶多吉少。
当下也顾不上什么政委打小报告了,他迅速抽调了两个连的兵力,亲自带队,火速驰援。
除张平壮烈牺牲以外,其他人全部获救。
出了这样的事,丁伟也没心情向余飞敲竹杠了,同意了李云龙的买卖,五挺机关枪留下,孙德胜带走。
临走之前,余飞又陪丁伟喝了顿酒,兵荒马乱的年月,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回到独立团,李云龙看到孙德胜,嘴咧得跟荷花似的。
余飞说:“团长,幸不辱命。”
接着,他将二里屯的事向李云龙等人说了一遍。
赵刚脸上浮现出敬佩的神情说:“你这位老班长,可为全军之楷模。”
李云龙骂道:“丁伟这小子,真他娘的爱占小便宜,老子给了五挺机关枪,他还让你给他搞白面,这下把战士的命搭进去。”
“老李,你也别这么说,老丁也是无心之失。”孔捷抽着烟袋说。
“老孔,你少为他说好话,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咱们发面团的帽子可还没扔掉呢!”李云龙横眉道。
“你不提这茬还好,全团战士都憋着一口气,可小鬼子最近也不来惹事,咱们没仗可打呀!”孔捷愁眉苦脸地说。
李云龙将孙德胜往孔捷面前一推:“马是你老孔亲自带队抢回来的,现在骑兵连长我也给你要回来了,你得帮我盯着点,老子要一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骑兵,像一把钢刀直插小鬼子的心脏。”
孔捷同孙德胜握了握手说:“欢迎你来到独立团。”
孙德胜敬了个军礼:“请首长放心,我一定把我会的全教给战士们。”。
孔捷毕竟是独立团的前团长,对各部队的情况比较了解,由他带领孙德胜去挑选了一百名战士,组建骑兵连。
回到炊事班,杜平贵给余飞治疗了一下伤口。
大家听说他在新1团的事,都忍不住吐槽,纵观八路军全军,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忙的炊事班班长。
一连几天,余飞都躺着养伤,炊事兵有王铁柱照看,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几天以后,余飞的伤好得差不多,亲自给赵刚送午饭去。
“唉,这个孙德胜,成天体罚战士,我拿他还真没办法。”赵刚对余飞抱怨道。
余飞心念一动,这事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