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参合指?慕容绝技?扯淡!(1 / 1)

顾朝辞与慕容博相继离去,留在客栈的众人,重新点燃火把。

多数人却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地上呻吟的慕容复,眼见他气若游丝,满身泥土,再也没了适才那副翩翩公子的佳态。

群雄中有被慕容博刚才打死之人的亲朋好友,自将仇恨转嫁到了慕容复身上,可他已然成了这样,也不好再去出手报仇,只气的目眦尽裂。

丐帮长老吕章抱拳说道:“诸位,慕容家是鲜卑族人,我丐帮早有所闻,只是不知他们父子的狼子野心,今日我们就在慕容复身上搜上一搜,看能否找出有价值的佐证,却也不能听信别人一面之辞啊!”

“吕长老说的是!”

“就请吕长老在慕容复身上,搜上一搜,如此也不违江湖道义!”

吕章也不推辞,蹲下身子在慕容复怀中摸索一阵,掏出了黑黝黝的一物,竟是一块黑玉雕成的方印,上端雕着一头形态生动的豹子。

他将玉印一翻,显出篆字印文,群雄中有人于书字一道略有所知,识得是“大燕皇帝之宝”六字,当下大吃一惊,失口道:“这是大燕皇帝玉玺?”

吕章也识得篆字,重重点头道:“慕容氏世居姑苏,迄今已百余年,怎料慕容复竟将玉玺随身携带,显然无时无刻都在想谋夺大宋的锦绣江山,建成他们的大燕王朝。”

他说到此处,将玉玺放在一旁,又在慕容复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来,打开油布,抖出一幅黄绢,双手提起。

“大家来看!”

众人见黄绢上以朱笔书写两种文字,右首的弯弯曲曲,奇形怪状,想是鲜卑文字,左首则是汉字,最上端写着:“太祖文明帝讳皝”,其下写道:“烈祖景昭帝讳隽”,其下写道:“幽帝讳暐”。

另起一行写道:“世祖武成帝讳垂”,其下写道:“烈宗惠愍帝讳宝”,其下写道:“开封公讳详”,“赵王讳麟”,绢上其后又写着:“中宗昭武帝讳盛”,“昭文帝讳熙”等等字样,皇帝的名讳各有缺笔,至太上六年,南燕慕容亡国后,以后的世系便都是庶民,不再是帝王公侯。

就见黄绢上世系繁多,他们也无心详览,但见那世系表最后一人写的是“慕容复”,其上则是“慕容博”。

吕章叹道:“果然啊,慕容家乃是鲜卑燕国帝室后裔,他们父子二人为了兴复燕国,四处兴风作浪,害得我丐帮大业险些倾覆,可他们的兴复大业,也至慕容复而绝……嘿嘿,也真是报应啊!”

他说着禁不住仰天长啸,双目中泪花莹然。丐帮这一次震荡不可谓不大,一切根源却都是三十年前雁门关一战。

丐帮众人都是心有同感,智光大师说过他们去雁门关伏击契丹武士,就是受了一个江湖妄人嗦摆,乔峰询问此人是谁!

智光大师曾说这人已死,不好再毁坏他身后名声,怎料人还活的好好的,在江湖上兴风作浪!

……

圆月高悬,到处一片发亮的银色,顾朝辞与慕容博轻功展开,当真是有如追风逐电,让人看去就是两道影子在不停飘闪,片刻之间,已离开了市镇,进了一片林子。

顾朝辞眼见密林,就像罩了一层薄雾轻绡,而月色下的慕容博,问出为何不杀王语嫣的话来,那一双眸子射出的奇光,如此情景下,令人倍觉诡秘。

顾朝辞忽地心头一凛,想道:“有没有埋伏且不说,莫非这丫头,也撑不住了?”

王语嫣本就负在他背上,想着右手食中二指已搭住她左手腕脉,一探而下,只觉脉驰而滑,紧而乱,正是真气将尽的征兆,再转头一看她,早已昏昏沉沉了。

顾朝辞寻思:“这老儿好生阴险,她体内真气渐尽,到底是去追杀这老儿,还是给她接气?”

只听得慕容博冷冷地道:“这丫头真气转眼便尽,你是否以内力替她接续?倘若她断了这口气,任你神功盖世,恐怕也不能真的起死回生吧?”

顾朝辞知道他所说确为实情,但自己只要助王语嫣续命,别说追杀慕容博,他或许还要乘机来杀自己!

这人死了儿子,将心比心,肯定疯狂出手,然则眼睁睁地瞧着她断气不成?

他费了这么大劲,将王语嫣带到这里,就是想着去找无涯子,未得见正主,便任由她真气衰竭而死,实在让人不甘心!

行,慕容博杀不杀的,以后再说!

我先尽力而为吧,她是死是活,瞧她的运气了。”

想着驻身停步,右手握住王语嫣左手,劲力陡发,一股绵绵密密的真气向她缓缓送入,淡然道:“慕容先生真是高明极了,先以暗劲化去了我给她注入的真气,我还是懵然不觉。”

慕容博哂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慕容博,又藏身少林寺,若连这点小把戏也不会,那我这些年岂非虚度了。”

顾朝辞刚要回话,略感有异,一看王语嫣伏在自己肩上的俏脸,两串泪珠直泻而下。心知她心疼慕容复之死,又心痛姑丈适才无情的一掌。

只是此刻也只有自己,才看见她这凄怆的情景,不过这事谁也帮不了了。

其实王语嫣乍得顾朝辞导入真气,全身一震,登时好过不少,不但哑穴被封,神智也清明起来,忽地明白顾朝辞此时助已续命,那是再凶险不过之事,比之表哥姑丈对待自己,不知强了多少,一时感动落泪,哪有空去想慕容复与慕容博?情急之下,又急忙开口道:“你不……不可……”

她猛一开口,气息一乱,直痛得牙齿“格格”作响,再也说不出话来。

慕容博忽地仰天大笑道:“好哇!好!我倒看错了你,我以为你心里只有复儿,如今这么快就变心了!”

再低头时,他已面沉似水,狠狠地道:“阁下种种指力好生了得,今日让你见识一下,我慕容家的参合指!”。

说着扬起右手食指,嗖嗖嗖连出三指,笼罩顾朝辞上中下三路,指风冷锐之处,如针穿纸。

顾朝辞觉出风声,也不敢怠慢,喝道:“少来扯淡!明明脱胎于人家少林绝技,还有脸说你慕容家的!真是大言不惭!”

说着头不转、身不动,已然使出“乾坤大挪移”第七层神功,左掌斜挥,一挑一拨,轻柔之处,如拂五弦。

慕容博指上一热,内劲全然不受控制,竟射向了空出。他大感错愕,眉头一耸,紧忙脚跟一撮地,身子飘出了三丈远。

心中顿时泛起了惊涛骇浪,两眼怒张,瞪视顾朝辞。

他眼光老到,瞧出顾朝辞此时为了王语嫣,不敢使劲力硬击自己,本想浑水摸鱼,给对方一下狠的,没想到却是这种结果。

他也早知对方有一手挪移之术,委实精妙绝伦。可现在才发现,其在此术造诣之深,实不在自己绝技“斗转星移”之下。

不禁寻思顾朝辞既有此技傍身,自然可以借力打力,也就能在保证不伤害王语嫣的前提下,应付自己。

顾朝辞因为一手要为王语嫣输真气,的确不敢与慕容博硬拼,只怕余劲传来,直弄死了她。

只好取巧,以第七层“乾坤大挪移”神功,挪移慕容博攻击,想等王语嫣稳定下来,再与他争高论短。

慕容博冷冷道:“阁下这手究竟是不是我慕容家的斗转星移!?”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千万别往你脸上贴金了!只怪你的所谓参合指,威力不过如此!

况且我的挪移功,与你的参合指都是一回事,它们来源本质都一样,你能用少林绝技借鸡下蛋,难道别人就不能以‘借力打力’法门,创制这手挪移功?”

不错,在顾朝辞眼里,慕容博的‘参合指’压根就不可能是慕容家绝学!

原轨迹中,慕容复在天下人面前,被段誉、乔峰先后打得一败涂地,丢尽了慕容家的脸。

慕容博只不过是为了在天下人面前,想要挽尊,故意施展参合指,说出什么:“这是我在你先人手里,学了点皮毛而已!”

呵呵,这话听听就算!

若真是慕容家绝技,慕容复身为传人,为何压根不会乃至不知、不懂?

不会还能勉强说一句功力不足,不知呢?这岂非就是一个笑话?

顾朝辞这句话,王语嫣自是听了个莫名其妙,慕容博却是大吃一惊。

适才他所展示的参合指,的确是他根据少林多种指法,潜心创制而成的。

自诩指法之霸道凌厉,比之少林寺各种指法绝技,也是犹有过之。

每每想及,心下很是得意。自己在少林寺借鸡下蛋,武学会的再多。本质上也都属少林武学。

可这“参合指”虽依据少林指法所创,可这指法经过他几十年研究,已然脱出少林武学之藩篱,这是他生平最为得意之事。

本拟找个机会,就将这门指法传给儿子,这便又成了我慕容家的一门绝技。

以后纵然复国不成,死后见了列祖列宗,他也有的交代了。哪曾想被人一眼识破其中端倪!

饶以慕容博城府之深、心志之坚,心中邪火也是陡起,窃诽不已:“直娘贼!

这是从哪钻出来的怪胎,太邪门了!”

不由叹声道:“阁下非但武功了得,见识更是高明,老夫既是佩服,又后悔万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尊意如何?”

顾朝辞很是惊讶道:“现下你胜算大增,说不定能为你儿子报仇,何故半途而废?”

慕容博干笑几声道:“拜你神功所赐,我若想胜你,机会全在此女身上,可她活着是个拖累,若是死了,就是我的拖累了!”

顾朝辞暗叹一声,慕容博死了儿子,仍能看清形势,心神丝毫不乱,不愧是做大事之人,的确是高瞻远瞩。

王语嫣活着对自己是拖累,若她死了,慕容博就危险了,这并不是他愿意看见的结果。这才是他留下王语嫣不杀的最终目的。

顾朝辞一声长笑道:“你将一切都算的那么通透,却没想到我顾朝辞不按套路出牌吧?

你以为擒住王语嫣,我不敢杀你儿子,可我杀了!你以为我现在为了护着王语嫣,不敢和你硬来,呵呵,如意算盘打多了,总会出现纰漏的!”

说着轻飘飘一掌拍来,掌力所及,慕容博呼吸一滞,他施展“斗转星移”掌随劲走,一挥一拍,绕过顾朝辞身后,刷地劈向王语嫣后背。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博这掌力一发,登时有如狂风怒号,卷地而来!

顾朝辞也觉意外,他本意让慕容博直接知难而退,可对方竟然带动他的掌力,以彼之力加诸王语嫣之身,以敌克敌,不由赞道:“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在对方掌力笼罩之下,衣袂飘飘,竟然仍是神色自如,并未为其威势震慑。只是手臂一紧,将王语嫣搂了个结实。

当即也顺其来势,一手使出“乾坤大挪移”,挑拿按送,这股内劲当即偏离王语嫣,打在一旁的空地上。

“蓬”的一声,地上出现了一个方圆三尺的大坑。

慕容博也是骇异,这顾朝辞武功简直深不可测,如此下去,伊于胡底!再不想纠缠了,突然转身,似一阵旋风从原路返回,转眼之间,已去得远了。

附近的虫鸣天籁,再度响彻荒林。

顾朝辞也未再追击,他还要为王语嫣输真气续命,正应了有得有失,不可兼得!

低头一看她俏脸上满是泪痕,一双美眸闭起。她的姑丈由头至尾都不提她的去留,她的心已碎成片片。

顾朝辞哪知她的心思,直接“呸”了一声,说道:“天下男人多如牛毛,又不止慕容复一个!他死了更好,他若不死,别人哪有机会,这叫一劳永逸!”

王语嫣这才想起,对啊,自己表哥被他杀死了。想着又是热泪滚滚而下,秀眉也微微抽动,似在强忍痛苦。

可又想着顾朝辞说什么“他不死,别人哪有机会,一劳永逸!”更是悲恸难禁。

顾朝辞说完那句话,也是心中一叹。

在这之前,两人关系奇怪,朋友、敌人,什么也不是。他以前只当王语嫣是自己的可利用物品,但现在她好似成了一个可怜,又需要保护的弱质对象。

这时没了刀光剑影,顾朝辞也立刻感受到了,与她肉体接触的那种高度刺激。这令他的生理与精神上,生出了异样的变化。

江湖,每一刹那,都是生与死的斗争。

而女人,好似就是一个,让人甘愿游走在生与死之间的奇异物品!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顾朝辞抬头望向天上,明月仿佛也在问他,你要怎么选?

半晌无言,顾朝辞只是源源不断的,缓缓的给王语嫣输送真气,听她呼吸通顺粗壮了,才说道:“我先将你放下来!”

说着就将王语嫣从背上抓了下来,走到路边,将她放在一块石头上。自己开始坐于她身后,开始两手给她输真气。

可王语嫣神色凄然,缓缓来了句:“你还是杀了我吧,否则我会杀你为我表哥报仇的!”

顾朝辞一听这话,心里一股戾气直冲顶门,右掌猛地抬起。

王语嫣早就闭上了双目。

顾朝辞掌抬起的很快,却久久不曾落下,心想:“这只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蠢女人,而她与慕容复青梅竹马,一时生出想要杀我报仇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而她现在能亲口说出来,总比那些心怀鬼胎,甘心受我恩惠的女子,强了一百倍不止!

况且我顾朝辞纵横天下,想杀我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又何必跟一个弱女子一般见识!”

顾朝辞又一想,我杀了她表哥,若是我再跟她……想到这里,也感到有点茫然和刺激。

跟着却又大吃一惊,怎么自己居然有这个想法?难道本身克制的情欲,经过今夜的冲激,已然到了蠢蠢欲动不能压制的境地?

王语嫣虽然让顾朝辞杀了她,可她却又很是笃定,顾朝辞肯定不会杀她。也让她有了一种莫名的悲哀与兴奋。

她也很奇怪,表哥对自己薄情寡义,姑丈也对自己没有丝毫感情。

可她一想到,表哥死在顾朝辞手里,自己的确陷入到了极端悲痛的情绪里。

可到底是悲痛表哥之死,还是悲痛顾朝辞杀了表哥,她也分辨不清。

但现在她,心里很清楚,今夜种种经历,的确让她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就听顾朝辞清俊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幸苦救你,若再杀你,岂非脑子有病!

至于你要找我报仇,以你的本事,应该在我身边伺机而动,一击必杀才是。

如此口出狂言,非但杀不了我,还让我有了防备,你这一辈子,岂不是也没了机会?”

“所以我说你蠢,果然是没错的,试想,现在就是给你一把刀,我站着不动,你能捅到我的身上来吗?说这些除了惹人笑,又有何用?”

王语嫣见他居然谆谆劝诱自己,应该怎样报仇,实感啼笑皆非。

她自己博览群书,也没遇过这事,若说他又加戏弄自己,那语气也挺诚恳。

可听他最后一句,王语嫣不由心中作恼,哽声说:“你武功高,就了不起吗?”

顾朝辞脱口说道:“当然,难道武功高,还不算了不起吗?那还怎么杀表哥、抢表妹?”。

他最后一句一出,就有些后悔了,口嗨毛病实在改不了!

王语嫣心中一酸,眼中流下泪来,扭头瞪了顾朝辞一眼,说道:“好哇,你练这么好的武功,就是为了杀我表哥,欺负我?”

顾朝辞见她目光盈盈如水,凝注在自己脸上,皱眉道:“你要杀我报仇,就应该想着怎么将你脑子里的所有武功,能够施展出来,哼,当着仇人面哭,你也不嫌害臊?!”

王语嫣心想当着自己仇人的面哭泣,委实有些丢脸,只好装过头去抹了抹脸,可没来由的心头一酸,抽声道:“我心里好乱。”

顾朝辞叹了一声,他也不知说什么。

王语嫣感觉他的双掌挨着自己,传来滚滚热气,只觉身心俱暖,天地间除了这个仇人,真是别无依靠,想着想着,眼圈又开始泛红。

正在这时,顾朝辞忽地耳朵一颤,就听的马蹄声响,十几骑人马呼啸而来。

不一会王语嫣也听到了马蹄声,问道:“大半夜的,怎么还有人赶路?”

顾朝辞将她抱起,两人飞身上树。一会就见骑士衣衫杂驳,不像是一伙人,有人大呼道:“赵老三,到了前面岔路,你去东面传信,将乔峰这契丹胡虏闯少林杀师杀父母的恶行,遍告武林同道!鲍富强,你去西面,石德林,你去北方!”

众人一齐高呼,驾着马,一阵风似的,从顾、王两人脚下冲了过去。

顾朝辞微一思忖,心道:“看来,还是如同原轨迹一样,乔峰父母与师父都死了,还被栽了乔峰身上!”

王语嫣自也听到了几人言语,不禁很是疑惑道:“乔帮主那等豪雄人物,怎会做出杀师杀父母的恶事呢?”

顾朝辞幽幽一叹:“这世上有好多事,你究竟做没做,实则不是那么重要!

而是别人认为你做没做,方是根本!

尤其对于名震天下的人物来说,更是如此!”

王语嫣听得有些似懂非懂,就听顾朝辞又道:“不管是乔峰也好,还是我,只要被认为是契丹人,那就肯定、必须是十恶不赦的!

试想想,若像刚才那几个普通江湖人,他们也都是契丹人,你说,会有人在乎吗?

会有人大张旗鼓的四处宣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