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免在前面开路,玉怜在身后断路。
他不时甩一些特制的药粉掩盖两人的踪迹,因不想被身后的人找到,两人的默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致。
半刻钟后,两人成功将身后的人甩开。
江免望着气喘吁吁,并且不顾形象坐在地上的玉怜陷入沉思。
“你是不是有点虚?”
玉怜白了他一眼,“要不然你跟我试试,就知道我虚不虚了。”
“咱俩撞号了。”
“何为撞号?”
“就是咱俩都是下面那个。”
“没事啊,我委屈点在上面。”
“……去你的。”
跟他相处久了,江免就知道他有多皮。
伸手将人拉起来,江免问:“咱们现在去哪?”
“人界。”
“为什么?”
“人界有很多好吃的。”
“……”
江免又问:“你有银钱?”
“没有啊,但你有啊,咱俩谁跟谁,我的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
“……”
很好。
向来只有我不要脸的份,外人在我面前不要脸还是第一次。
江免气笑了,捏着他的脸往外扯。
玉怜瞬间痛呼,“疼疼疼,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江免勾着他的脖子将他带着往前走,“少来,这半年来我已经偿还得差不多了。”
“哪里偿还了,你从来没给我暖过床。”
“想占我便宜,美得你。”
玉怜抱住他的腰蹭,“哈哈,我就占。”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没过几日便来到了人界。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江免嘱咐道。
玉怜:“……什么橘子?”
江免笑着摸他头,“说了你也不懂。”
玉怜怕他一个人跑路,拽着他不让他走。
没办法,江免只能带着他一起去。
他之前本就是人界的富家小少爷,这次来到人界,自然回家要钱。
因不想暴露行踪,江免只能偷偷摸摸的去自己的房间里拿。
原主在家里受宠,钱财很多。
现在他成了原主,自己拿自己的钱,不算偷吧?
拿了足够的银子后,江免赶紧撤了。
两人寻了一间客栈住了进去。
玉怜上下审视他,“你去偷了?”
江免给了他一个暴栗,“回家拿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回家睡?”
“容易暴露行踪,别问了,再问揍你。”
玉怜“嘤”了一声,用充满怨念的眼神看着他。
江免视若无睹。
窗外突然传来异响,是两个贼人,从江免他们进客栈就盯上了他们。
江免还没有动作,刚才还嘤嘤嘤的玉怜瞬间沉着脸,抄起杀猪刀直奔窗口。
看到这一幕,江免没有什么表情,并快速躺好。
*
来到人界的玉怜,就像狼遇到了兔子,特别兴奋。
江免兜里的银子都快被他花得只剩四分之三了。
这天,两人正坐在客栈隔间里用膳,隔壁突然涌进一帮修士。
江免耳力挺好,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吃饭的筷子顿了顿。
“凰宗的弟子来这里干什么?”玉怜也听到了,压低声音问江免。
江免摇头,“不知。”
两人继续听下去,这才明白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邪魔当道,将隔壁镇的一半的人口都残忍杀害了,士兵打不过这个邪魔,只能请求凰宗的修士前来除魔。
江免现在不想和凰宗碰上,和玉怜吃完后就先离开。
“你为什么躲你夫君?”回到房间,江免问玉怜。
玉怜没回答,反问道:“你又是因为躲你的故人?”
江免沉默了。
玉怜单手撑着下巴,缓缓说道:“他要纳妾,所以我就跑了。”
纳妾?
江免嗅到了狗血的味道,“是他自己要纳的?”
“鬼知道,”玉怜摸了摸脸上的胎记,自嘲一笑,“我这副鬼样子,论谁见了也会隔应,他能与我相伴数百年,也算是他心善。”
江免眉头紧蹙,“他都与你相伴数百年了,应当不是这般三心二意的吧?”
“不知,他既然想娶他人,那我就明智的腾位置。”
“你躲在外边多久了?”
“一年。”
“一年了他都还没找到你?”
“我不想被他找到,那他就不会找到。”
“那这次……”
“是意外!”玉怜急急打断他。
江免轻笑。
玉怜:“我说了我的,你的呢?”
江免叹了一口气,慢慢将在凰宗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他。
玉怜听完后也跟着叹气,拍了拍他的手背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万幸你没跟他在一起,不然……”
江免:“咱俩也是男的。”
玉怜:“咱俩除外。”
“……”
*
半夜。
江免梦到了弄浊。
这还是他第一次入梦来。
梦里,那双似要将他拆吃入腹的狠戾眼神格外骇人,连带着将他拥入怀里的力气也特别大。
哪怕是梦里,江免也能感受到腰疼以及那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弄浊的双手如焊铁一般,死死把他束缚在滚烫的怀抱里,毫无逃脱的可能。
“江免,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江免,你别让我抓到你!”
“江免……”
“江免!”
骤然被摇醒,江免瞬间睁开眼,心有余悸的望向站在床边的黑影。
“快起来,出事了。”玉怜压低声音道。
江免快速起身,“怎么了?”
“那个邪魔跑到了这里,修士正满城找他。”
闻言,江免心里一沉。
“快跟我来。”
江免来不及解释,原地消失后在江宅现身。
玉怜差点没追上,赶到后刚要开口,就敏锐的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宅子里弥漫了一层薄薄的翳气。
不。
不光宅子,整座城都有。
玉怜虽然是魔修,却是个善良的魔修,从未干过滥杀无辜的事情来。
这个邪魔属实太过于残忍了些。
他竟想要城里所有老百姓的性命!
眼见亲人要出事,江免顾不上救其他人,飞身朝父母的房间掠去。
玉怜也要跟着去,但他突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就在墙外。
霎那间,他僵硬的转身。
熟悉的黑影逐渐在墙内显现,玉怜拔腿要跑,但没快过黑影。
“江免!救命啊!!”
黑影将玉怜搂住,哑着声音道:“他都自身难保了,哪有功夫来救你?”
玉怜身形一僵,不敢再挣扎了。
这边。
江免寻遍了整个江宅,却没有发现他爹娘的身影。
不,还有一处没找。
江免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可才踏进屋里,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再想退时已经来不及了。
身子一紧,江免低头一瞧。
是一条金色的缚魔绳。
“我这里还有其他颜色的,前辈喜欢哪种?”
一道暗沉嘶哑的嗓音骤然在身后响起,江免眉头轻轻皱了皱。
他没有转身,暗自蓄力想要挣脱这缚魔绳。
“没用的,前辈越挣扎就束缚得越紧。”
温热的身体冷不丁的靠拢,江免只觉背部似被火烧,灼得他浑身难受。
“江免,好久不见。”
弄浊终于来到了江免的面前。
他手里捏着一颗夜明珠,脸上挂着笑,不知是真心高兴还是假笑。
瞥见他一头白发,江免眸底闪过一丝诧异。
相比半年前,如今的弄浊眼里无波无澜,眸底晦暗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大抵是光线的原因,他的眸色深沉如墨,蕴含着偏执的隐忍与让人胆寒的疯魔。
白发,黑衣。
清冷出尘,仙风道骨。
弄浊的眼窝格外深邃,紧盯着人时莫名有种克制的深情,但这深情又蒙上一层阴翳,让人不寒而栗。
梦里那骇人的眼神与此刻重合,江免心尖颤了颤,有些摸不准他对自己的感情。
还未想明白,脸上就多了一只手。
江免眼尖的发现这只手上布满了诸多狰狞的伤痕,有些还是新伤,压根儿就没用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这是遭遇了什么?
仅仅才半年,弄浊就已经修炼至金丹期?!
堪称神速。
江免惊疑不定的眼神定在弄浊身上。
弄浊摩挲着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嘴角的笑意从未消散过。
比起重逢,失而复得的感觉更让弄浊欣喜若狂。
“江免,我们结为道侣,不结就给你喂药。”
“……”
有病。
从重逢到现在,江免一句话都没说。
弄浊眼神猛地变为暴戾,他捏住江免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以前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嘴里说着求原谅,手却移到脖子处游移,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江免仍旧不说话。
弄浊忽然将他紧紧抱住,“以往恩怨一笔勾销,你我重新开始,可好?”
江免没回答,只问:“你是故意引我过来的?”
他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弄浊欢喜道:“不是,我是误打误撞。”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弄浊:“我用了寻魂术。”
江免大惊,“你疯了?”
寻魂术一旦用不好,毕会遭受到反噬,一个不好还会变成智障。
弄浊微凉的指腹摁在江免饱满的唇上,轻轻摩挲着,“我实在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我想快些找到你。”
江免抿唇不语。
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斗声,弄浊眸色微顿,设了一道结界后将江免放倒在床榻上。
“我爹娘呢?”江免冷淡的问。
弄浊:“在安全的地方。”
江免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你的同门在外面除魔,你在里面除。”
弄浊埋首在他脖颈处,时而轻时而重的啃咬,“我不会伤你,也不会让人伤你。”
“哦,所以你不管你的同门了?”
弄浊的眼里一片薄凉,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江免继续讽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道,虚伪卑鄙无耻。”
弄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他人生死与我何干,我只在乎你。”
江免呼吸微滞,望着暗黑的虚空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想起了什么,江免问:“玉怜呢?”
弄浊搂着他腰的手猛然收紧,阴鸷道:“你问他干什么?”
江免淡声道:“我好歹与他同榻而眠过,问一下不过分。”
同榻而眠?!
弄浊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盯着江免的眼神充满了嗜血与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