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北王娓娓道来的话,成功的吸引了乾元帝的注意。
可是他却又从这件事情里完完全全将自己摘了出去,此时他就是个提供方便牵线的,和慕修寒所说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干系。
乾元帝看着慕修寒道:“你且说来,到底是什么事?”
事到如今,慕修寒已经完完全全豁出去了。
这些日子他当真是被折磨的够呛,钰珠还关在了牢狱中,每一天都是对他们两个人的煎熬。
他抬起手将跪在身后的瞎眼婆子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看向了乾元帝。
“皇上,您且来瞧瞧可曾见过这个人?”
乾元帝没想到济北王和慕世子大动干戈闯进了他的寝宫,就是为了让他认一个丑陋的瞎眼婆子。
这也太儿戏了吧?
他脸上隐隐渗出一丝不愉之色,声音沉了下来道:“朕的后宫中光是妃嫔都有那么多,一个婆子而已,哪里认得清楚?”
身后的婆子虽然眼睛瞎了,可不代表耳朵聋,反而听力更是敏锐。
她哪里听不出来乾元帝已经生气了,忙冲着乾元帝说话的方向缓缓磕了个头,看着他道:“老奴给皇上请安了!”
“当初三皇子刚生下来,老奴还做了三殿下几天的奶妈子呢。”
这个婆子一提及赵泽,乾元帝顿时脸色一变,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坐直了身体这才认真端详起眼前的瞎眼婆子。
没想到这瞎眼婆子竟是宫里头的人,不对,她说她是老三的奶妈子?
乾元帝顿时想起来了什么,定睛看向了面前跪着的婆子,不禁惊呼了出来。
“怎么是你?”
那瞎眼婆子已经到了这步天地,自然没有丝毫畏惧的了。
她冲乾元帝又是磕了一个头笑道:“皇上还能记得老奴,老奴即便是死也死而无憾了。”
乾元帝这才从眼前这个瞎眼婆子的身上,那张狰狞的脸上察觉到了一些过去的旧影。
他越发惊诧莫名,甚至有点点的惊恐。
当年老三刚生下来,他的母妃淳妃娘娘就难产而亡。
淳妃娘娘身边跟着一个心腹嬷嬷,刚生下自己的小儿子,却不幸夭折了。
她进宫便做了三皇子赵泽的奶娘?三皇子那个时候还太小,只能养在其他的妃嫔名下。
不想就在准备搬到淑妃娘娘那边的时候,突然三皇子住着的地方走水失火。
三皇子的奶娘为了护着三皇子,竟是被活生生烧死了。
因为那场大火火势很猛,竟是将人都烧化了,连着找到一些残骸,几个宫女还有内侍的包括奶娘,面目全非这怎么分得清?
后来这些残骸被合葬在了一起,这么些年过去了,当初的那场大火实在是吓人得很,即便是乾元帝也颇有些印象。
可人死不能复生,此时那个本该投胎的奶娘此时却活生生出现在她的面前,这让乾元帝的心头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来。
慕修寒冲脸上表情复杂的乾元帝磕了个头,接着那个瞎眼婆子的话道:“回皇上的话,臣的天机门查到了这个消息后,臣不敢期欺瞒皇上半分,毕竟涉及皇上血脉的问题,臣不得不带着人来皇上这里定夺。”
乾元帝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冷冷看着慕修寒和瞎眼婆子。
“说!”
“是,皇上!”
慕修寒转过脸看着瞎眼婆子道:“这件事情臣这个做臣子的不好说,既然当初的那些人还有些活着的,不如请她说说吧。”
瞎眼婆子狠狠吸了一口气道:“皇上,老奴跟着淳妃娘娘也有些日子了,淳妃娘娘待老奴分外的好,老奴也是感激的。”
“可老奴架不住宁安太妃的威逼利诱,才做出来这么多的错事。”
宁安太妃?乾元帝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涉及到宁安太妃,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
“大胆!宁安太妃岂是你这等下贱之人随意指点的?”
那个瞎眼婆子忙趴在了青石地面上,哆嗦着身子。
可即便是恐怖到了极点,但是她也明白今天自己断然不可能活着出宫了。
既然这样,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她低下头苦笑着道:“皇上,当初淳妃娘娘生下来的根本就不是皇子而是个公主。”
“淳妃娘娘也不是难产而亡的,淳妃娘娘那个时候吃的好睡得好,生的时候也本是顺顺利利的,不想半道儿突然大出血,这才让淳妃娘娘丢了性命。”
“一派胡言!”乾元帝一下子从龙榻上站了起来,一巴掌将手边的茶盏甩了出去,砸在了瞎眼婆子的面门上。
瞎眼婆子是以前伺候淳妃的兰嬷嬷,此时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的孙子还在慕修寒的掌心里,慕世子说过这个世上纸再怎么好,再怎么厚实,也不可能包住火。
她今天这条烂命也只能交代到这里了。
当初她身为宫女被发出宫城,后来找了个京城的小吏成亲。
生了两个儿子,小儿子得了天花夭折了,这个时候三殿下出生,她就做了三殿下的奶娘。
可那些自己曾经做过的亏心事,几乎将她折磨了一辈子,想起来都令人心悸。
此时说出来,反而也是一种解脱。
她顾不上被乾元帝砸出来的额头上的伤口,摸了一把脸上落下来的血迹。
“皇上,过去的那些种种,老奴都存着些证据的,毕竟在宫里头生活,饶是最亲的姐妹都会反目成仇,老奴哪里不会多长几个心眼儿。”
“皇上,还请皇上现在派人去之前淳妃娘娘住过的寝宫,从门口处的青石地面数起来,纵着走大约十块砖,下面埋藏着东西就能证明老奴所说的绝无半点掺假。”
乾元帝气得胸口疼,可这个下贱之人挑出来的话头,他实在是无法回避,必须要查清楚才能心安。
“来人!去查!”
“皇兄,”济北王跪在地上像一尊雕像一样,显出了几分漠然的态度。
济北王定了定神,缓缓看着乾元帝道:“皇兄,臣弟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乾元帝此时吃人的心思都有了。
济北王忙道:“此间事情还是不要大张旗鼓的好,免得惊动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