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杜天泽藏在座位上,甩了甩头发里夹杂着的玻璃渣子,刚刚起身就看到了前面岔路口冲出来的货车,声音尖锐的吼到:
“车子!”
的士司机也看到了,沉着脸一言不发,手掌快速的猛打方向盘扭转车头调转车子运行轨迹。
但是为时已晚。
车头猛地一摆头,露出侧面来,对着另一侧快速的开了过去。
“嘭!”
货车接踵而至。
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中,货车车头正面撞在了的士车的侧面车身上。
高速下。
的士车先是整个车身被撞的震了一下,继而车身偏离被撞击力顶翻,车身直接翻转过来。
货车还没停止。
的士车底盘朝天被货车这么顶着往前推移,车顶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锐声。
金属的车顶与水泥地之间火星四溅,在地面上拉出一条痕迹来。
车内。
杜天泽死死的抓着车座,额头在撞击下鲜血流淌,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肾上腺素飙升让他察觉不到疼痛。
整个人心跳加速,屈身在这侧翻的的士车里,一股子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前所未有的绝望。
“我扑你母啊!”
杜天泽绝望的嘶吼声在车内响起,声音中充斥着浓浓的不甘。
这个时候。
他也算回过味来了。
不论是突然从车后蹿出的摩托车骑手,亦或者是早就等在路口的大货车。
种种迹象表明,今天自己到这里来就是宝利总警司早就做好的局。
人家早就守株待兔等着自己呢,只要自己一来,那就必死无疑。
进入咖啡厅,被围堵在咖啡厅里。
不进入咖啡厅,外围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在等着自己。
不论是哪种情况,自己都得死。
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宝利总警司为什么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自己也没有跟他牵扯到什么利害关系啊?!
而且。
鬼佬宝利安排的手段,完全是社会上的这套,这他妈的...
终于。
的士车在被大货车顶着往前推移了得有七八米以后,这才收了油门。
货车上跳下两人,后面摩托车的跟着也上来了,在的士车边上停下。
几个人手持着消防斧与钢管,虎视眈眈的围了上来。
的士车里。
满头鲜血的的士车司机擦了擦额角的鲜血,抽出脚来用力的蹬着变形的车门想要出来。
“冚家铲!”
的士车脸色涨红,变形的车门纹丝不动,几番尝试以后直接就放弃了:
“你他妈的真是死了妈了,你他妈的要找死也不要拉着我陪葬啊!”
他此时此刻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在奔腾,眼下这个局势他如何看不出来。
为了这四张大金牛,自己今天算是把命给搭进去了。
“拽出来!”
围过来的几个烂仔看了眼里面还活着两人:“叼你妈的,这都不死。”
一行人蜂拥而上,把车门卸了下来,将的士车里杜天泽跟的士车司机拖了出来。
“小子,你警惕心挺重啊?”
为首的烂仔打量着鼻青脸肿的杜天泽,冷笑道:“老子在路上跟了你一路了,没想到你到了咖啡厅门口竟然不停?”
杜天泽看着眼前这个说话的烂仔只感觉好像有点眼熟,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
自己好像出了警署在路边打电话的时候,好像就在人流中看到过这个人。
这货在北区警署门口就盯上自己了?
“好兄弟。”
杜天泽舔了舔嘴唇,简单的思考了一下选择装傻:“大佬,我们之间无冤无仇,犯不着这样对不对?”
“我有钱,我给你钱,放我走,别搞我啊,不至于的不至于的。”
“啧啧...”
为首的烂仔斜眼看了杜天泽一眼:“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说完。
他直接一摆手:“把人给我带走,塞油桶里灌上水泥,直接沉了。”
往前走了两步。
烂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身看着司机:“对了,还有他,一起处理了吧。”
“我草!”
的士车司机眼皮子一跳,语气快速了几分:“大佬,大佬,饶了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个手法他以前混社团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
把人用水泥封在大油桶里,等干了以后用船拉到海里深水区丢下去。
再有大风大浪或者暗流一冲,丢油桶的人自己都找不到丢在哪里了。
司机可不想落个尸骨无存。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爬了几步:“我以前也是混社团的,都是混口饭吃,给我个机会。”
“扑街!”
烂仔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要走人。
“你真不能杀我!”
的士车司机一看就急眼了,对着他大吼道:“我的的士车车里装了定位器的,如果我就这么死了,我的公司会报案找我的。”
“我跟这个死扑街不认识,他只是拦下我的车让我送他过来而已。”
“你放了我,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我以前也是混社团的,规矩我都懂,大佬。”
“干的漂亮。”
烂仔听到司机这么说,立刻点头表示肯定:“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
说完。
他再度一招手:“这个扑街再给我塞进的士车里,拿货车撞他,撞死为止。”
司机嘴皮子抽了抽,心态炸裂的大骂道:“我叼你妈的!”
被货车来回撞、直到撞死为止,这他妈的也太惨了吧。
晦气啊。
自己算是倒了血霉了。
杜天泽站在原地,心知被带走肯定就凉了,伸手一抓身边侧翻的的士车不肯走,还想反抗。
一旁的马仔眼疾手快,攥着手里锋利的消防斧直接剁了下来。
杜天泽人都傻了,额头冒汗的立刻松开手来。
打也打不过,只能等死给自己留个全尸了。
马仔骂骂咧咧的踢踹了他一脚,带着他往前面走去:“死扑街,磨磨唧唧的。”
就在此时。
不远处。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响起,两台黑色的轿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陈国荣带着阿祖、宋子杰、安捷从车子快速的走了下来。
钟文泽坐在后一台轿车里,手掌搭在方向盘上,摇下车窗优哉游哉的抽着香烟。
“都别动!”
陈国荣摸出后腰的点三八来,对着天空直接扣动扳机:“砰!”
“警察,谁动就打谁!”
身边。
阿祖等人跟着摸出点三八来,枪口一致对准着这群人。
杜天泽见到陈国荣以后,如同流浪的儿子见到了爸爸,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
“陈Sir,快救我!”
“剁了他!”
为首的烂仔压低着声音,直接下达指令。
手持消防斧的马仔没有任何犹豫,锋利的斧头刃口闪着寒光,直接剁向杜天泽的脑袋。
杜天泽根本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当着差人的面直接砍人,一时间反应不及。
等他跳身躲避的时候,肩膀已经被另外两人给按住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杜天泽看着在瞳孔中无限放大的斧头,眼神中绝望笼罩。
“砰砰!”
一声枪响。
阿祖果断扣动扳机。
准确来说。
是两着两声枪响。
手持消防斧的马仔手腕上鲜血迸溅,子弹直接洞穿他的手腕,留下两个紧挨的弹孔。
马仔的手瞬间脱力。
原本砍向杜天泽的消防斧失去控制,被惯性带着斧身砸在了杜天泽胸口上,重重的撞击了一下,但好歹只是斧身砸了一下,不是锋利的斧刃。
“噗嗤噗嗤。”
杜天泽额头冒汗,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看着掉在脚下的消防斧,整个人差点虚脱。
“谁动,谁死!”
阿祖嘴角叼着香烟,整个人如同一个地痞流氓般,骂骂咧咧的吸着香烟边往前走:
“一群扑街,敢当着我阿祖的面砍人?活腻歪了?”
他一边说,一边吐槽了起来:“这破点三八,用起来就是不如我自己的气枪顺手,差了点意思,不过勉勉强强还能用吧。”
“跑!”
为首的烂仔见此情况,直接舍弃掉杜天泽,果断选择跑路。
“砰砰!”
阿祖却好像早有预料一般,在他们准备跑路就提前开枪了。
子弹精准命中马仔的膝盖。
刚刚作势往外跑双腿发力的马仔,膝盖鲜血迸溅双腿失去控制。
他的身体还在往前跑,惯性带动下身体往前冲了一下,继而倒在地上翻滚一圈,抱着膝盖惨叫了起来。
于此同时。
陈国荣他们等人全部围了上来,枪口压制着众人:“放下武器、双手抱头给我蹲下!”
“蹲下!”
一群烂仔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各自对视了一眼纷纷抱头蹲了下来。
他们原本想着,这几个差佬不敢直接开枪打人,只敢威慑,这么他们还能趁乱跑掉几个。
谁知道这个长相帅气的扑街差佬竟然毫不讲道理,掏枪就射。
开枪就算了。
关键是破点三八被他用的挺好,枪法精准的一批,指哪打哪。
这尼玛....
“没意思。”
阿祖摸出手铐来开始拷人:“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泽哥就不应该派我出马,大材小用。”
“知足吧你。”
陈国荣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就你开枪开的爽了,这才当几天差啊?”
“很多人当了一辈子差,连枪都没有开过,你还在这里磨磨唧唧。”
“嘿嘿。”
阿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还真别说。
当差还真挺爽的,不但能正儿八经的开枪,还能惩恶扬善,比在靶场里爽多了。
以前,他对差人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现在。
他只想说:真香!
此时此刻。
要说最开心的莫过于的士车司机了。
“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起来,放肆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斥着劫后余生的畅快。
“噗通...”
杜天泽身体脱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背早已经汗湿一片。
今天自己的遭遇,就跟坐过山车一样,一会生一会死的,在生与死之间无限徘徊。
“沙沙沙...”
皮鞋底踩在水泥地面发出摩擦声。
钟文泽背手优哉游哉的走了过来,先是拍了拍阿祖的肩膀:
“好小子,干得不错,枪法很准。”
继而。
他的目光扫过面前一排蹲着的马仔,眯眼打量着这些人。
“阿泽?!”
的士车司机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钟文泽:“阿泽?是你?”
“啊?”
钟文泽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这个的士车司机,看了看他:“阿牛哥?”
再看已经被撞的变形的的士车。
车身上依稀可见联合计程车公司几个字。
“阿泽,还真是你啊!”
阿牛立刻来了精神,笑呵呵的走上前来:“没想到你救了我,早就看到你的新闻了,今天见到你,比新闻上还要威啊。”
阿牛就是在坚叔的联合计程车公司开车的司机,没想到今天还真遇上了。
“呵呵。”
钟文泽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摸出香烟来给他派上:“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阿牛叼着烟,脸上无比的庆幸:“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今天也就扑街了。”
“嗯。”
钟文泽点了点头:“你收拾一下去医院看看,回头帮我跟坚叔带个好,有时间我去看他。”
“好。”
阿牛很有眼力见,叼着烟立刻退到了一边:“你忙你忙,我没什么事情。”
“嗯。”
钟文泽点了点头,折身来到杜天泽的跟前,居高临下俯瞰着瘫坐在地上的杜天泽:
“杜Sir,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啊?”
他咧嘴笑了笑:“现在想起来了什么没有?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杜天泽看着钟文泽一脸戏谑的表情,心里多少有点不爽,咬牙顶嘴:“没有!”
“啊...我知道了。”
钟文泽拉长着音调,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收队,走人,留着他们自己解决问题吧。”
他一边说,一边嘱咐到:“对了,把这几个烂仔的手铐都收回来,人家没钥匙也打不开这手铐,办事多不方便啊。”
“我们是为港岛市民服务的警务人员,做事要贴心一点。”
“好滴。”
阿祖立刻应了一声,还真就要给眼前的马仔开锁。
“卧槽!”
杜天泽眼皮子一跳,看着要走的钟文泽,一口老血险些吐了出来。
钟文泽这么狗的吗,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又要放了这群烂仔?
他放了这群烂仔然后走了,那自己不还是得死?
这他妈的哪像个警察啊,分明就是个烂透了的烂仔,歪门邪道。
“泽哥泽哥!”
杜天泽连滚带爬的,直接冲上去拉住钟文泽的手臂:
“我有要说的,我有要说的,我什么都可以说。”
“这不就对了嘛。”
钟文泽斜眼看了他一眼,撇嘴骂道:“贱骨头。”
说完。
他一招手:“陈Sir你带着阿杰他们留下来等待支援收拾现场,我带着杜天泽跟阿祖先走了。”
“好的。”
陈国荣应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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