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随安走后,教室里有人调侃:“天才他姐,你省省吧,我们闵阿草眼里只有钱,没有异性的。”
墨倾没有理会。
她的视线在教室里巡睃一圈,没见到闵昶的身影,转身离开,结果没几步就撞见了闵昶。
“找墨随安?”
眼里没有异性的闵昶一见到她,就如临大敌。
确实没把她当异性看。
“找你。”
闵昶后背一凉,稳住心态:“什么事?”
墨倾斜乜着他,淡声道:“跟我来。”
“哦。”
闵昶听话地跟在她身后。
其实走廊没什么人,但墨倾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才停下,而后从衣兜里掏出几张折叠在一起的纸,扔给闵昶。
她说:“半个月之内,把这个做出来。”
闵昶伸手捞住,奇怪看了她一眼,随后打开,发现上面是整套针灸针的具体设计,从设计、材料、花式全面介绍,一应俱全,一比一复制曾收藏在他家的针灸针。
针灸有九针,即九种款式,不同款式针对不同病症,近现代有所改良,称新九针。
但墨倾这一套,是严格按照《黄帝内经》关于九针记载打造的。
制作极其精美,宛如工艺品。
然而,墨倾在扔给他一套图纸后,就轻描淡写地让他做出来,似乎技术上没有一点难度。
闵昶浏览完几张图纸:“我做?”
“不然?”
“你怎么知道我能做出来?”
墨倾气定神闲:“就凭你做自制枪的手艺。”
“……”
看破不说破,来日好相见。
蓦地,闵昶灵光一闪,借由这一套图纸和半个月的期限联想到什么,狐疑地问:“你不会是想……”
偷梁换柱。
“嗯。”墨倾坦然承认。
闵昶怔住。
他定了定神,匪夷所思道:“你知道柯林斯酒店的安保有多严吗?”
墨倾悠然反问:“你知道你为什么要叫我一声姑祖奶奶吗?”
“……”
闵昶想起她是百年前的神秘生物,顿时闭上了嘴。
*
开学之前,学校尚有敢当面说墨倾是非的学生在,自打墨倾惩戒了江齐屹后,哪怕他们再八卦,基本都会在背后讲。
墨倾耳根落了个清静。
周五,下午有一节体育课,三班和七班的时间排在一起。
三班的体育课上到一半,他们班主任就赶过来跟体育老师说了几句话,随后就把温迎雪和墨随安一并叫走了。
“温迎雪和墨随安一起能有什么事?”
“听说墨随安家里出了事。”
“那也该叫墨随安和墨倾啊,跟温迎雪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知道吗,温迎雪是个医生啊,中医西医都擅长,好像被知名医疗机构评了级,堪称国际级别的专家。”
“她这么牛?”
“可不嘛。就是人太低调,没怎么让人吹。”
“这是我们能配称之为同学的存在吗?”
“你们发现没有,温迎雪和墨随安长得有点像,更像是姐弟哦。他俩成绩和颜值都匹配。哪像墨随安和墨倾……”
骚动声里,有同学提到墨倾,被人拉了两下衣袖,声音渐渐小了。
墨倾听见了,没当回事。
本来就不是亲姐弟。
“哔——”让学生跑了个八百米,体育老师就召集集合,“知道你们高三时间紧,接下来你们自己安排吧,想运动的就运动,想学习的就学习。”
体育老师说了句“解散”,整个班都跟脱缰的马似的,队伍迅速散了。
墨倾不想运动,也不想学习,在校园里溜达。
她路过一个摆在喷池附近的雕像,可走过了几步,忽觉雕像有些眼熟,微偏头,又倒退着走回去。
她斜乜着雕像的脑袋。
确实眼熟。
雕像是个中年人,头戴毡帽,鼻梁架着眼镜,很斯文,手里拿着一本书,一边印着“上善若水”,一边印着“厚德载物”,整得有模有样的。
狗东西。
墨倾手有点痒。
“墨倾。”在墨倾逼近雕像时,路过的宋一源及时出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墨倾眉头一扬,眼里迸射出一抹冷光:“我能砸了它吗?”
“你想干嘛?”宋一源心里警铃大作,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挡在雕像面前,“这可是第一任校长,第一附中的前身君德高中就是他一手建立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呵。”
墨倾冷笑,嘲讽很浓。
宋一源机智地领悟到什么:“他得罪过你?”
墨倾绕过他。
“他人都死了,你饶过他不行吗?”
墨倾不答。
她将衣袖往上推了一截,露出的手腕扭动着,看似平静的动作,却蕴藏着别样危机。
想到霍斯对她战斗力的描述,宋一源头皮都要炸了,眼一闭,心一横,拿出杀手锏:“我们有个观察者日记!”
“嗯?”墨倾侧首。
宋一源踌躇起来:“就……”
墨倾嗓音里透着威胁:“三秒。”
“我们一旦被认定为观察者,只要跟你接触,就要记录你的行为!”事已至此,宋一源只得如实相告,“如果对你的差评过多,你就有可能被……”
宋一源没说下去。
销毁。
他看着活生生站在跟前的墨倾,跟人类一般无二,怎么也说不出“销毁”二字。
墨倾神情淡然,只问:“你对我的评价是?”
“我顾着给你写表扬信,还没来得及写日记。”宋一源冤枉死了,赶紧举起三根手指,保证道,“只要你不砸校长,我给你写一周的千字称赞小作文。”
“行。”
墨倾痛快地应了。
在宋一源庆幸逃过一劫时,墨倾想的是:一年后再来砸。
“差点忘了,”宋一源拍了下脑门,“霍斯说,你爸墨达茂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正在第三医院抢救,墨随安和温迎雪都赶过去了,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主刀医生。你也赶紧过去吧。”
“见最后一面?”
“那不至于。温迎雪还是有点东西的,她出手的话,不可能救不活。”
“那就放学再说。”
宋一源震惊极了:“你不是不爱学习吗?”
墨倾手一抬,一抹亮光从指尖一晃而过,飞往雕像方向。
同时,她转身踱步离开,悠悠地说:“我忽然爱上了这所学校。”
你别开玩笑行不行!
怪惊悚的。
宋一源心里犯嘀咕,觑到她离开的背影,想到她抬手的动作,猛然想到什么,连忙凑到第一任校长雕像面前查看。
只见一枚细细的针灸针刺入“校长”眉心,针没入了一半。
“校长”眉心裂开几道细纹。
宋一源:“……”
说起来,墨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放学后,墨倾去了第三医院。
在医院一楼问了一圈后,得知墨达茂刚抢救回来,被送往了特护病房,她打听到具体房号,优哉游哉地走过去。
病房门外,站着三人,正是温迎雪、墨夫人,以及墨随安。
“温医生,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你可真是再世神医……”墨夫人眼含热泪,此刻的感激之情没一点作假。
“没事。”温迎雪穿着白大褂,沾了些血渍,人却有一种不染尘埃的脱俗感,“我跟墨随安是同学,江先生又派人来请,没有不帮的道理。”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一张中医药方,按照上面写的服药,墨叔叔身体会恢复得更快一些。”
“温医生还懂中医?”墨夫人讶然地接过药方,眼神热切,掺了几分仰望和崇敬,“谢谢。”
墨随安站在一旁没说话,但收了那一股子傲慢和轻视,安静地注视着温迎雪。
“我先去收拾一下。”
温迎雪跟他们点了下头,告别。
她跟墨倾擦身而过,目不斜视。
墨倾回眸看了眼。见到白大褂衣摆扬向空中,荡起一抹弧度。
这时,有个病人家属匆匆跑过,撞了一下墨夫人的肩膀,墨夫人手一松,那一张写了药方的纸飘向空中,飘飘荡荡地落到墨倾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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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雕像: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