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撑着下颚,何灿灿慢吞吞地说:“在栀子没有黑化的时候,她个很温顺的姑娘,对谁都爱笑,性格也挺好的,但是她很依赖余陆川,做什么事都要他陪,如果余陆川不能陪着,她宁愿在家里宅着。”
很依赖余陆川?
贺子安对这句话比较介意,面色也很明显地沉下去。
何灿灿没有注意到这些,还在继续说着:“黑化之后的栀子,就是各种耍心机了,背着余陆川搞小动作,但余陆川在的时候,她依旧缠着他,甚至比之前更甚,压得余陆川喘不过气来,心理压力很大。”
“好了,这段不必描述得太详细!”
贺子安有些粗儿暴地打断了何灿灿的话,而他的反应让何灿灿轻轻挑起眉,眼中还透着打量。
被何灿灿这样盯视着,贺子安冷静了一点,同时,发觉他刚刚的态度有些偏激。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贺子安便柔儿软了语调,并说:“现在的栀子,和以前很不一样,她似乎变了。”
“哪里变了?”
“她很自立,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做。”
这的确是很大的变化啊,也是绝不会发生在絮絮身上的事。
何灿灿手指摩挲着下颚,随后,做了个假设:“她是不是信不过师父啊?”
“又不涉及到什么机密,有什么信不过的?而且栀子以前也很依赖我的,她是在恢复记忆之后才变成这样的,我以为她过去的性格就这样,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贺子安越说,脸上的表情越严肃,而且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氛中。
这样的他,让何灿灿用手撑着脸颊,似笑非笑地说:“人生突逢巨变,爸爸又遭受牢狱之灾,无依无靠的,性格发生变化也很正常。”
“谁说她无依无靠,她可以依靠我!”贺子安提高了嗓门,情绪也有些激动。
而他的变化,让何灿灿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起来,又问:“师父你为什么对栀子这么在意啊,就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帮了她不少啊,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不需要再为栀子付出,接下来的路,让栀子自己走吧。”
“不行。”贺子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而他坚决的态度,让何灿灿前倾身体,牛排也不吃了,双目一错不错地盯着贺子安,问:“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
贺子安没想过为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心里不能接受,便拒绝了。
现在何灿灿要一个答案,贺子安也想不出来,便凭着本心,说:“因为我要保护她。”
还真是个霸道的回答。
何灿灿觉得越来越有趣,弯着眉眼,问:“那为什么要保护她?是因为喜欢?”
接连不断的问题,让贺子安愈发不耐烦起来,蹙着眉,问:“你今天的问题怎么那么多?”
“因为要把情况分析明白,我才能帮师父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师父你别打岔,快回答我,是不是喜欢?”
何灿灿紧盯着贺子安,似乎等不到答案就不会罢休。
但,贺子安也不知道答案啊,便很诚实地对何灿灿说:“我还不知道。”
虽然没给出答案,可贺子安竟然没有拒绝,这就说明,师父心动了!
真是不容易,师父这种大直男,也会对女孩子心动,何灿灿之前还担心师父会孤独终老呢。
何灿灿忍不住笑起来,并频频摇着头。
见她这样,贺子安蹙起眉,急道:“别笑啊,帮我想想该怎么办。”
“我可以帮师父想办法,但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师父必须看清楚自己的心,如若不然,我们跑错了方向怎么办?”
何灿灿说得有道理,但,要怎么看清楚自己的心呢?
贺子安之前也没喜欢过什么人,他和栀子的情况也比较复杂,贺子安一时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喜欢栀子,还是单纯的英雄主义在作祟。
见贺子安愁眉苦脸,何灿灿觉得新奇,同时,也有点点后怕。
之前贺子安总是开导何灿灿,而且道理一套一套的,让人以为他想得很通透。
然而现在看来,贺子安也就是理论经验丰富,有时候还不太灵光,何灿灿却把这些理论当成真理来听,没走火入魔,着实走运。
想到过去,何灿灿感慨地叹了声,而后以过来人的身份,替贺子安指点迷津:“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其实挺好判断的:不见面的时候,会想,见面了,会更想,总是想待在他的身边,他开心了,自己也会开心,他难过,自己就更难过,要是有点亲密接触,直接会让人脸红心跳。”
何灿灿说着说着,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而这个影子,让何灿灿不由自主地发起呆。
贺子安也沉默着,但他沉默的表情下,是惊涛骇浪的心境,因为何灿灿说的几点,在贺子安这边,全中。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栀子?
贺子安不由自主地皱起眉,陷入更深一层的沉思中。
这边的何灿灿倒是很快就清醒过来,抬眸正要说话,便发现一贯清冷的师父,此时却紧皱着眉,一看就是在经历着某种争斗。
见他这样,何灿灿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旁边等着,发现牛排还没吃完,何灿灿又挥舞着小叉子继续吃起来。
只是没吃一会儿,何灿灿便不小心碰了下杯子,那清脆的声音让贺子安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发现贺子安看过来,何灿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贺子安已经恢复冷静,见何灿灿嘴巴鼓鼓囊囊的,便问:“还要再点些什么吗?”
“不用不用,这些足够了。”何灿灿放下叉子,问,“师父,你想出答案了吗?”
贺子安没说话,轻轻垂着眸子。
见他这样,何灿灿很夸张地叹了声,并问:“这种事,很难确定吗?师父怎么想了那么久啊?”
“不难吗?那请问之前是谁喝得醉生梦死,才在别人的点拨之下,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啊?”
嗯……
何灿灿还真忘了,但她很快就给自己找了台阶,理直气壮地说:“我那是愚钝,可师父与我不一样,怎么能和我犯一样的错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