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渚事先并不知道阁下会到访,所以在秘书请阁下进书房时,温润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意外。
“阁下。”江寒渚鞠躬行礼,吩咐秘书送茶来。
“不用了。”连默线条分明的轮廓绷着,脸上没什么情绪,淡淡的扫了一眼他。
江寒渚吩咐秘书先出去,想必阁下有话要单独和自己谈。
“今天我来是谢谢你的。”连默不冷不热的开口,给了身后的程慕一个眼神。
程慕心领神会,拨通电话,吩咐道:“进来。”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几个人走进来,每个人的双手上拎着好几个袋子,从袋子上的商标来看是著名的某男装品牌。
江寒渚眉心微动,他就知道阁下到访,怕是与姬夜熔脱不了关系。
“阁下,太客气了。”
连默薄唇泛着一抹淡笑,“应该的,帮过阿虞的人,我都会重金酬谢,更何况是你!”
这句话在表达感谢的同时也传达着一个重要的信息:宣布主权!
他和阿虞是一体,而江寒渚,不过是一个帮过阿虞的人!
“阁下……”
江寒渚的话还没说完,连默抬手示意他什么都不必说,淡淡道:“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阁下,请说。”
“那件衣服给我。”
江寒渚面色微怔,眼底划过一抹不解,不懂他为什么要拿走那件衣服,但——
他并不想给阁下。
“阁下,衣服本就属于我!”他有权利不给。
连默狭长的鹰眸光线阴翳的射向他,寒潭波澜不惊,却是无比的深幽,薄唇轻扯:“二十件不够换你一件?”
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悦。
江寒渚沉默,低垂的眼帘遮挡住流动的波光,良久后,他将还放在书房的袋子拿出来递给了连默。
连默接到手里,没有多看一眼,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袋子的底部,火焰“xiu”的下窜出来,熊熊燃烧。
“阁下——”江寒渚脸色倏然一僵,逐渐变得很难看。
眼睁睁的看着连默手里的袋子燃烧,衣服也燃烧起来,却什么都不能做。
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心里似乎有一把刀子在割。
跳跃的火光在连默黑眸里萦绕,指尖一松烧成灰烬的纸袋连同衣服落在地上,继续燃烧,灰烬在半空飘荡,烟雾像是在他们的之间隔出一道屏障。
连默看着他,说:“我是有请求你保护阿虞,但没有叫你看上她。”
此话直白犀利的让江寒渚一贯温润的神色倏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咽喉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阁下的话虽然直白又伤人,却是事实,无力反驳。
程慕站在一旁,心里只叹气:阁下,你也太狠了。
沉默许久,江寒渚缓缓开口:“我只是想要对她好一些。”
那样一个人,也值得别人对她好。
连默薄唇噙着一抹笑,却不及眼底,似有若无的摇头,“她不需要你的好,因为我会对她好。”
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比自己对她更好。
江寒渚敛眉,试图辩解:“四年前,是你不要她了。”
程慕眼眸一怔,想要阻止江寒渚已经来不及了。
感觉江寒渚简直就是在找死,哪壶不开提哪壶,四年前的事,可是阁下的禁地,逆鳞,触及不得。
果然——
连默的面色瞬间阴沉,凝视他的寒潭里危险乍现。
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一个是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强大的气场震慑全场,另外一个温润如玉,翩翩儒雅,两个似极端的人长久的对峙,却是不分轩轾。
良久后,连默出乎预料的没有动怒,自顾的转动了轮椅的方向,往门口去。
江寒渚怔愣。
轮椅在门口停下,连默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笃定的响起:“寒渚,易地而处,你不见得就能处理得比我还好。你也不要怪我太狠,因为现在我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阿虞——不可以!”
不可以,三个字,坚绝如铁!
江寒渚默然了。
连默与程慕离开,江寒渚伫立原地,目视着地上还在挣扎燃烧的火焰,映衬着眸底的光越发黯淡。
阁下的态度有多坚定,警告的有严重,他不会不明白。
自己此刻只是对姬夜熔动心,他便已是如此,若是将来有一日,自己真的要与他争上一争,阁下恐怕早是容不得自己的存在。
地板一片的灰烬,还余留热度,烟雾慢慢的飘散,江寒渚忍不住的叹气。
阁下对姬夜熔的占有欲这般的强,不允许任何人窥觊着姬夜熔,连她碰过别人的衣服都不能够容忍;也不知道这样对姬夜熔而言,究竟是好或是不好。
姬夜熔,你若是知道,他这般为你,会高兴么?
*
连默回到夜园时,姬夜熔躺在*上抱着木槿的日记本,好像是睡着了。
连默知道她没有,因为看到她闭着的眼睛有轻微的颤抖。
他躺在*上,从后背轻轻的拥住她,像是拥住了自己最宝贵的瑰宝,下颌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轻轻磨蹭,“木槿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她上午去了哪些地方,他了如指掌,她没有写日记的习惯,那怀里的日记本必然是木槿的。
姬夜熔就这样被他抱着没动,沉默许久,缓慢的睁开眼睛,忽而问道:“木槿的玉佩在你这里?”
“玉佩?”连默挑了下眉头,仔细的回忆道:“木槿那天身上并未携带玉佩。”
他们的说的“玉佩”是一件象牙白的半块玉佩,那是木槿一出生就戴在身上的,应该是她的家人留给她的。
木槿这些年一直好好收着,从来没弄丢过,姬夜熔回去想要取玉佩,继续帮木槿保存的同时,也是想找找木槿的亲人。
没想到玉佩不在木槿的房间里,也不是被连默收起来了。
玉佩,究竟去哪里了?
“我一会让于莎回去找找,也许是她帮着收起来了。”连默感觉到玉佩的消失,让她的情绪很是低落,出声安抚道。
姬夜熔没说话。
“陪我睡一会。”拥着她的手臂不住的收紧,小心翼翼又满含眷恋。
屋子里是恒温23°,连默拉起薄被轻轻的盖在自己和她身上,一屋子的安宁与静谧,唯有浅浅的呼吸,似有若无的心跳声悄然纠缠一起,多么像现实安稳。
*
于莎回去找过那块玉佩,并没有找到,而且她也不知道那块玉佩究竟去哪里了,因为没看到木槿拿出来过。
连默让于莎暂且别告诉姬夜熔,他吩咐程慕再去找找,也许是木槿弄丢了,看是不是被人捡取卖了,那块玉佩的年代有些久,质感很不错,市面价值应该挺高的。
姬夜熔之后都没出门,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木槿的日记,想在木槿的日记里查出蛛丝马迹,也许能知道究竟是谁杀死她了。
但是一直都没有,记录的文字内容大部分都是日常琐碎或是与“他”的相处片段。
连默的伤势也在逐渐愈合,可以涉及代步的轮椅,但一些剧烈的运动还是不能够做。
颜惜说,结疤一天不落就不要做剧烈运动,免得伤口裂开,若发炎更麻烦。
木梵期间来了一趟夜园,与姬夜熔见面。
他是听从云夫人的吩咐,将当年要钟医生做试管婴儿和涉及此事的所有人名单和资料交给姬夜熔。
这一举动很明显,她是要姬夜熔找出那个幕后黑手!
木梵说:“云夫人要我转达你一句话,若是你找不出真凶,她便将这笔账算你身上!”
姬夜熔拿着厚实的资料,漠然的眼神扫向木梵,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一个字都没说,转身上楼。
事到如今,云璎珞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以为她还会在乎吗?
连默在听闻木梵见了姬夜熔后,回卧室看她。
姬夜熔正在看木槿的日记快要结束的部分——
最近几次见面,我隐隐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压抑,似乎有什么问题困扰着他,但我若问起,他总会摸着我的脑袋,温柔的说:“小孩子,别想那么多。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我都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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