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尽头等待的是一抹青灰色的身影。

楚若惜看着这个和梦境和幻觉中完全不同的身形，不禁道：“你是谁……为什么……”

“我就是无数次出现在你的梦中的他，倾城是我的一部分，炎王对我的感情是自己算不明白的爱恨交错。”

略带沙哑和苦涩的声音从每一个铃铛里响起，流入耳中，变成悲伤的旋律。

“你是……”

“是不是不敢相信？觉得我和梦中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楚若惜紧张地点了点头。

帝非天也握紧她的手。

此时此刻的空气，流动着让人不安的恍惚。

楚若惜壮着胆子问道：“你……你……”

“我即将死去，在一个没有人感觉到的时候……在我死去以前，我必须为这个世界找出新的支柱……”

悲伤慈爱的声音让楚若惜心里很不舒服。

“你之前做的那么多事情……居然全部是为了……”

“恨我吗？”

楚若惜咬了下嘴唇，什么都没说。

“果然，你是恨我的。”九界主保持着背对，自嘲地说道，“但是你有恨我的理由。毕竟你的世界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么乱……原本的你在失去了穆力这个躯壳以后就已经回归黑暗凤凰本源，自由自在……可是我却偏偏要……”

“你也知道你很残忍……”

楚若惜的声音带上难得的哽咽，她能感觉到九界主的身体正在不断的消退消散，但是这种消退消散却是——

九界主继续背对楚若惜：“世间的一切都是自私……而一切的自私却都是源自我……至少，你们的不幸和诞生都是因为我……”

喃语中，九界主吐了一口悠长的气。

“羽落王朝总觉得是他们捕获了我，你们总觉得是你们捕获了他们，然而一切的开始却是我的自私。我被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吸引，我爱上了这个总是有无数的热烈和激情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迷恋……然后我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主动被羽落王朝抓住……”

安静的述说让楚若惜的心情也跟着沉静，她默不作声的听着，内心深处也是一点波澜都不会泛起。

“羽落王朝得到我的支持，开始着手改造世界，但是仅靠我的力量是不可能让这个世界得到完美的，于是我开始抓捕你们……我教会他们怎么诱拐凤凰，抓走凤凰……赋予凤凰形体，并且让他们忘记自己曾经是凤凰……”

“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若惜想知道一个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这个世界，虽然这种喜欢是极端的自私。”

九界主并不否认自己的人性化改变，哪怕他知道本该没有形体的凤凰一旦体验到人性化和情感化，它就会逐渐有血有肉并且和凡人一样面对死亡。

“此后的事情，就一切都和你希望得一样了。”

九界主的嘲笑口吻让楚若惜无法呼吸。

“羽落王朝的野心开始无限制的扩大，疯狂扩张，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束缚他们的野心，但是我喜欢这个世界，于是我无限包容他们，甚至为了保护他们让我自己也变得没有任何余下的东西。”

“但是你不该把我们都拖到这个世界里面，我们——”

“已经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九界主还是背对着楚若惜，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憔悴和无奈。

“我一手促成了穆力和帝鸿的争斗，我教会穆力用琉璃血树支撑不稳定的九界，我……我近乎强迫的让穆力牺牲自己成全你们……当然，我也把自己绕进了……”

“你真自私！”

楚若惜忍不住哆嗦起来。

九界主道：“可是我的自私成全了这个世界，如果没有我的自私，你们又怎么能生在这个美丽的丑陋的世界里面……享受人间的爱恨繁华，原本的世界……没有我的话，这个世界将会是一片黑暗和荒芜，早就在无数次的战争和混乱中毁灭了！”

楚若惜闻言，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认可你的想法，不认可你的理念！”

“我的理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理念确实改变了拯救了这个世界……好了，别再说不开心的事情了，如果没有我教你琉璃血树的办法，如果没有我在你死后支持这个世界……世界早在你和帝鸿的大战之后就毁掉了……”

“可是如果没有你，世界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楚若惜指出最关键的一点。

“没有你，羽落王朝就不会自信过度膨胀，最终走到现在这么不能控制的境界！没有你，魔界也不会形成，我们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世界是什么？世界是被创造的力量控制着，没有你我照样能够自然运转……你的作用并没有你认为得那么大！”

楚若惜的话语让九界主的心或许也起了一些波澜。

他长叹一声，道：“可是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一切都完了……我已经困在局中无可自拔……我除了用这些话强调我的重要性，还能做什么？”

“这……”

楚若惜也陷入沉默。

也是此时，她猛然发现帝非天和皇书侯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去了哪里？”

她只看到炎王追逐着幻影消失在浓密的琉璃血树中，但是她没有看到帝非天和皇书侯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他们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九界主幽幽的说道，“我只想和你说会话。”

“好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就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吧！”

楚若惜并不想知道九界主的想法，他的想法太自私，虽然最终成全的是整个世界。

九界主淡淡一笑，道：“想过自己成为世界的主宰，让整个世界依照你的想法运转的可能吗？”

楚若惜愣住了。

“你说什么！你——”

“如果不是为了让你接替我的位置，我为什么要设计那么多的关卡那么多的手段反反复复的测试你成全你？焚日凤凰曾经是我的第一选择，可惜他不是你，他对这个世界的感情太偏激太——”

“你怎么就敢相信我会爱这个世界？！”

楚若惜打断了九界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