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战狱,人间地狱(1 / 1)

第五百一十六章 战狱,人间地狱

十月末的一个夜晚。

风苓乐正在巡抚府内闭眼修养,却听外面有人轻轻地敲了敲窗户,三长三短,三声鸟鸣。

风苓乐骤然睁开了眼,发觉身边的南宫玄也睁开了眼,显然他也是听到了,南宫雨则是呼呼大睡,完全没有知觉。

南宫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风苓乐按住南宫玄的手,轻声道:“这是战狱的信号,我出去看看。”

说着披了衣服起身,打开门轻轻走了出去。

清冷月光下,院中站着一个人,与稀疏竹影相伴。

风苓乐先是皱了皱眉,没看清,看修长身形,似乎是柏青阳,走近了,却猛然对上一双黝黑深沉的眸子。

“墨瞳?”

风苓乐下意识出声,却见墨瞳黑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伸手按住风苓乐的唇,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紧接着揽着风苓乐的腰,脚尖轻点,登上围墙,继而轻巧跃下,围墙下赫然倒着一个黑衣人。

墨瞳这才道:“你们从一进城,就被人盯上了,你没有发觉吗?”

风苓乐皱眉:“怎么会?我十分小心,你怎么来绍州了,应天谁来管?”

墨瞳道:“不要说话,我是追踪一个人过来的,你先跟我来,到咱们总部去,咱们内部有叛徒。”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那个风苓乐曾经去过的青楼夹缝中的小当铺,只是进了当铺狭小的巷子之后,豁然开朗一个大厅。

其中许多人都认识墨瞳,却是十分惧怕他的模样,见了就躲的远远的。

墨瞳带着风苓乐,进了一个隐蔽的小房间,小房间内的摆设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客栈房间,但风苓乐知道,这墙壁内都加了云松木,十分隔音。

风苓乐坐了下来,长舒一口气,道:“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墨瞳看了风苓乐一眼,眼神中带着丝担忧,道:“你知道宗政元嘉师从何人吗?”

风苓乐眯眼,想了半晌才道:“他是北忘山的人,北忘山上能人可不少。”

伸手倒了一盏茶,墨瞳递给风苓乐,才道:“他师父是宗政流玖。”

风苓乐却道:“没听说过这个人。”

墨瞳道:“京中的那事想必你已经清楚了,郭暧之女的死与宗政流玖有关系。”

风苓乐道:“我越来越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墨瞳深深看了一眼风苓乐,沉声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昌平安没闲着,宗政元嘉虽然受他牵制,可终究没什么本事,只是这个宗政流玖,战狱之中也没有他的资料,我们不知道他的年龄,不知道他的武功,只知道他是个男的,曾经在北忘山待过而已。我们最近追踪,发现宗政流玖的一路走过的痕迹,与你们的痕迹重合了。”

风苓乐瞪大了眼睛,听墨瞳继续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现在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就明白了。”

说着就起了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风苓乐在那一瞬间就觉得,墨瞳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变得更加阴暗,像是照不到阳光的角落里开出的苔藓一般,潮湿阴暗。

风苓乐跟在墨瞳身后,走进了一间暗红色的大门。

门内氤氲着强烈的血腥味,风苓乐明白了,这是战狱中的昭狱,是专门负责刑罚的地方。

椅子上捆绑着一个人,低着头,只穿着里衣,满身都是渗血的鞭痕。

墨瞳走过去,将这人的头发提起来,风苓乐看到了他的脸,是柏青阳。

墨瞳道:“由于某种原因,这个人背叛了战狱,但是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审出来,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如今是宗政流玖的人了。”

风苓乐眯眼:“你是说,宗政流玖因为某种原因重新出现,而且一直跟着我?”

墨瞳神色不自然了起来:“也许跟着南宫玄,或者其他人,总之是跟着你们,而且他没有轻易现身,是派了不少高手跟着你。柏青阳正是他派的人,但是原因不明。”

风苓乐眯眼:“我这里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的东西嘛?”

墨瞳摇了摇头,用手轻轻拍了拍柏青阳的脑袋,道:“这正是我要问他的问题。乐儿,你站远一点。”

风苓乐往后退了退,她清楚地看到,墨瞳说这句话的时候,柏青阳猛然抖了一下。

战狱中人眼中的杀神,终于亮出了他最残忍的匕首。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已经浪费了我很多时间。”

墨瞳捋了捋袖子,在柏青阳面前蹲了下来,这个年轻的男人因为殴打和药物的作用,已经抬不起头了,只有这个仰视的角度,才能看到他的脸,一张因为水肿和淤青而伤痕累累的脸,早就不是那个看起来阳光正气的青年模样。

柏青阳盯着墨瞳的眼睛,眼里满是恐惧,只是他似乎还在惧怕着另外一件什么东西,死死地咬着牙关,墨瞳只是笑了笑,柏青阳就紧接着因为抖动牵动了伤口,重重咳嗽了几声,有血沫落到墨瞳的脸上。

风苓乐通过透视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活不久了,食道和肺已经出血,不能再和他磨蹭时间。

墨瞳听了风苓乐的话,未置可否,只是手指一一拂过刑具,已经沾染了陈旧血迹的刑具。这里早就没有什么崭新的东西了,包括人。

“认得这刀吗。”手指挟着冰冷锋利的刀刃,明晃晃的,递到人眼前。“这刀,战狱中堂主以上的,每人都有一把,这是你的。”

柏青阳脸色青灰,却仍是不说话。

风苓乐看到柏青阳的浑身都在颤抖,确实,墨瞳是一个让人惧怕的人,只是宗政流玖,他背后的指使者,似乎比墨瞳还要可怕,这才使得柏青阳,宁可受这样的折磨,也要咬紧牙关,不说出来。

“你的骨头很硬,我知道你不会说,可是我也不会让你死,你浪费了我的时间,我就要拿你泄愤,不只是你,除此之外,你手下的所有人,你青阳堂中的所有人,他们没你知道的多,可也会和你一个下场。”没有丝毫温度的语言,在空气里迅速散开。

墨瞳的脸上早就沾了许多褐色的血迹,汗水也湿透了背部和胸口。

柏青阳咳嗽了几声,更多的血色从嘴角溢出,墨瞳却是没有理会,转身将小刀,放进了一旁的火炉里。

特制的火炉中现出寡淡的石榴红的火焰,将刀刃迅速烧成了光亮的赤红色,墨瞳像一个铁匠一样,并不费力的,轻轻捶打,刀刃就弯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呲——!

刀刃伸入凉水,一阵白色的蒸汽腾起,原本笔直的刀锋就这么固定成了一个弯曲的形状。

风苓乐看到,柏青阳不知往外又呕吐了些什么,嘴角挂着带着血丝的唾液。

墨瞳很温柔的蹲下身,用袖口擦去,心中略有些叹息:“这刀刃,都弯了,你没必要再坚持,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要是不说,你会死的很难过的。”

柏青阳的眼皮闭了起来,他用力地干呕着,似乎想吐出更多的东西。

似乎是有种被别人耍了的恼怒,墨瞳再也不说话了,猛然伸手捏住柏青阳的下巴,站起身来,用力将柏青阳绑缚到椅背上,用椅背上的装好的铁圈,固定住柏青阳的头颅。

弯折的刀尖行成了一个锋利的鱼钩模样,像极了现代人用来削皮的果皮器。

墨瞳轻轻拨开柏青阳的长头发,在太阳穴侧下方,轻轻搭住了刀刃,向后猛然使力。

小小的刑讯房中,喉咙中的呜咽与凄厉的叫声同时响了起来,椅背的铁链被摇晃的哗哗作响。

十分轻松,也是十分费力的,一条带着头发的头皮,软软地垂了下来,垂在墨瞳的手边,在后脑勺的地方,连着皮肉,没有断开。

血顺着细白的头皮流了出来,先是慢慢渗出,继而已经看不清露出的头骨了。

风苓乐有些不忍看到,略略转过了头。

墨瞳却是略微端详了一下,跨步走到椅子前,直面人的眼睛。

柏青阳的眼神因为剧痛而涣散怨毒。

墨瞳没有给他再缓过来的机会,卷曲的刀刃贴着后颈,故技重施。

不知道是不是墨瞳的手不稳或者是刀刃被火淬后变得钝了,这几刀下来,只刮了十余条指宽的头皮,在发际线处停住,软软地垂在额前。

昏暗的蜡烛照着裸露出来的嫩肉,有些地方还露出了头骨。

风苓乐往房间外面退了退,忍住作呕的反应,这才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排泄物的骚臭味。

墨瞳将柏青阳像个血葫芦一般的脑袋放开,十分淡然地将刀子扔在一边,满手的血往干净的白布上擦了擦。

他的黑眼睛盯着风苓乐:“乐儿,帮我出去找面镜子,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