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噩耗,再失助益(1 / 1)

第四百五十三章 噩耗,再失助益

南宫玄瞬间有点尴尬,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红色,风苓乐却是不依不饶:“你如今借着失忆就各种嫌弃我,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个王爷了,你都失忆了,又记不得我是谁,我又何苦这样跟着你,莫地折了我的身价。”说着眼眶就有点泛红,一双眸子里也氤氲起了雾气。

南宫玄这才明白自己这是提起来了风苓乐的伤心事,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急忙放软了语气:“乐……乐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方才气氛太过凝重,又觉得你大伤初愈,不该因为这种事情忧心,才顾左右而言他,想让你想想别的事。”

风苓乐继续红着眼眶瞪他:“你不知道,不可以跟一个女孩子说她胖了吗?就算是真的胖了,也不许说!!!”

南宫玄拉住风苓乐的手,半是哄半是讨好地道:“我方才的言语都是无心的,只要你好好养伤,我就不说,什么也不说。”

风苓乐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松动。

这点话不投机的小风波,也就权当是情人间的小调剂了。

南宫玄抱着风苓乐,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秀发,这熟悉的触感,这温暖的怀抱,似乎从未变过,亘古以来,便是如此,便和该如此。

漫天风雪中咬牙陪伴的她,一身黑袍裹身冷情冷心的她,千里迢迢不顾安危来相救的她,决绝冷漠自由而去不回头的她……

一时间脑中翻涌记忆溯回。

无数的碎片涌出,风苓乐的手,温热的手,满是汗水的手,冰凉的手,无力垂下的手……

南宫玄静静站着,风苓乐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却也没有出声唤他。

她看到有泪水顺着南宫玄的脸颊落下来。

“乐儿,真好,我又想起了一些。”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暗沉天空中,一抹亮色的星子划过,似乎昭示着一个伟大灵魂的溘然长逝。

南宫玄和风苓乐正在为南宫玄记忆又恢复了一点儿高兴,一匹孤骑也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抵达了这个边陲小镇。

那是个全身裹着黑纱的女人,形态放浪,体格妖娆,黑纱拂面的她,有着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

在华国,传递讣告的人,通常以黑纱裹身。

风苓乐得知了今天第二让她震惊的消息。

安衡师太坐化了。

安衡师太手书是宴芳春送回的。

风苓乐借着昏暗烛火一页一页地翻看,安衡师太就算是在自知自己命不久矣之时亦是算无遗策,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毕生所学描述了下来。

事无巨细,大事小事,红事白事,件件桩桩,都是华国日后需要注意的地方,单薄的几页草纸,却让风苓乐心里泛起了轩然大波。

华国的摄政王看完这封手书,脸上也是一如既往地淡然,似乎并不伤心,风苓乐对宴芳春问:“安衡……她可留下了什么话给我?”

安衡师太的手书十分详尽,事无巨细,就是一个只会认字的白痴,都能从中受益良多,可就是从头到尾,没有提到风苓乐,哪怕一个字。

这是她留给当今华国掌权者的手书,风苓乐心知肚明,安衡师太心中不止有她这个故人之女,还有天下的百姓。

宴芳春被风苓乐问得一愣。

她想起安衡师太回光返照之际,曾经说过,她如今在这世上的牵挂,出了风苓乐,再无他人。她记挂着她的懂事,最是放心她的懂事,也最是不放心她的懂事。如今的世上,只有风苓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了。

她放心,是知道风苓乐十分倔强,心志更是胜却常人坚毅,正是应了自己那个时代的一句话,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可她亦是不放心,是因为风苓乐虽然心志坚毅,却难以割舍感情,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是情感之事呢。

可宴芳春看风苓乐压抑神情,便觉得这些安慰的话,说了也没有意义。

安衡师太与风苓乐之间,本就没有什么谁亏欠了谁的说法,一个受故人所托,一个是萍水相逢,风苓乐不需要她的放心,更不需要她的不放心,这些都不是风苓乐想要听的,风苓乐此时,也许就只需要自己安静的待一会。

宴芳春更不知道的是,安衡师太所谓的孤单,是指这个陌生的异世界,风苓乐也许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穿越者,就像是一个旅人,走到了荒芜的沙漠。

于是宴芳春摇摇头:“不曾有话对你说。只是留下了一句诗,这句诗我不曾听什么有名的诗人说过。”

风苓乐道:“什么诗?”

宴芳春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风苓乐觉得自己不会太伤感,虽然安衡师太是自己母亲的好友,可她们之间的交流实在不多,多数也是对于大局走势的讨论,极少时她才会觉得,安衡师太是一个长辈,可她心底知道,安衡师太确实是亲人,与她同是穿越者,某种意义上,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亲的人了。

风苓乐跟着念了一遍那句诗:“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宴芳春看见风苓乐秀美的眸子起了雾气,泛出了一层泪花。

明明是经过大风大浪的铿锵玫瑰,却仍旧有种少女般的倔强不服输和逞强,与数年前宴芳春初见这个明艳的女子时,别无二致。

她突然想起安衡师太说的,其他人都不变,风苓乐会变,其他人会变,风苓乐不会。

安衡师太也许武功不如她,也许美貌不及她,也许财富不及她,也许什么都不如她风苓乐,可能唯独比她聪明比她狠心,安衡师太能忍得了寂寞,忍得了长达百年的寂寞。

宴芳春不忍再看,她再爱玩笑热闹的性子,也知道要给风苓乐留一点发泄的空间,随即便悄悄退了出去,顺带着捎上了门,却又不放心离开,站在门外安静地听房间里的低低啜泣。

南宫玄亦是在门外听着,心里没来由地升起对安衡师太的一点恨来。他安衡师太洞彻人心,能够顾及天下苍生,为什么就不能顾及风苓乐,为何非要在此时坐化,难道是要世人非得为她流泪送行,才能安心吗?

可南宫玄也明白,安衡师太知道风苓乐的选择,那条路上的苦楚,从来不会变少,只会随着世间增多。

可他也知道,安衡师太又何尝不为难?再说这个早就该归天的人逆天改命,算是与天挣命才活了百余年,此时坐化而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世间众生,说到底,谁又逃脱了自己的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