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神医?”
侯知府听说眼前的人便是他要请的颜神医,神情稍霁。
对于有本事的人,他的耐心可以稍微多那么一丟丟。
况且,他知道她的来历,知道她是夜家的少夫人。那么,她旁边这位,就是夜家的小侯爷了?
虽然他们已经是流放犯人,可是以夜家跟皇家的关系,没准哪天就又受到重用了,不跪便不跪吧。
侯知府难得的大度了一把,笑道:“原来是颜神医。家母身体不太舒服,还请颜神医帮家母看看。”
说话的时候,他打量着颜若璃。
很年轻,要不是她医好了楚三公子和小侯爷,光看她这模样,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她擅长医术。
长得很漂亮,比他家里所有妻妾加起来都漂亮。要是小侯爷从此翻不了身,想办法把她弄进府里就好了。
侯知府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却听颜若璃说:“对不起,知府大人,现在昌宁县爆发瘟疫,我得赶紧过去。知府大人爱民如子,一定也希望瘟疫能早日控制住,百姓的生命安全能得到保障。”
颜若璃捧了把侯知府,把他捧到道德高位,然后说:“老夫人的情况我打听过了,只有一点小毛病,一般的大夫都能调理。等昌宁县的瘟疫解决了,我再替老夫人诊治。”
侯知府越听脸色越难看。
什么爱民如子,她的意思就是不给他母亲治病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他,让他脸往哪搁?让他如何下台?
她长得再漂亮,他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侯知府语气不善说:“你先替家母看看,然后再去昌宁县不迟。”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颜若璃听他的语气,他母亲应该的确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否则,他一定会反驳她的话。
既然只有一点小毛病,为何非要她先去给他母亲治病?
昌宁县都爆发瘟疫了,他堂堂知府,竟一点都不着急,还在这儿慢条斯理说话。
难道他不应该抓紧时间,组织擅长这方面的大夫,赶紧赶去昌宁县救人吗?
颜若璃对侯知府的印象糟糕至极,忍着没发火,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侯大人,昌宁县的疫情不能拖延,还请大人放我们出城,先去昌宁县。”
“大胆,”侯知府怒不可遏,“是本知府的母亲重要,还是那几个贱民重要?你若治不好老夫人的病,小心本府把你丢进大牢。”
颜若璃的火气也压不住了,在这儿多耽误一会,昌宁县就可能多一些人失去性命。
“侯大人,老夫人只是身体略微有点不舒服,并不是非我不可。昌宁县的百姓面临的却是死亡威胁,当然是他们更重要。你身为凤溪府的父母官,难道不应该以民为本,想办法救助百姓吗?”
“反了你了。”侯知府气急败坏叫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龙桥居士暗暗叫苦,师父啊师父,你也太不懂得圆滑处事了,跟知府较什么劲啊?
你就顺着他点,给老夫人看了病,再去昌宁县呗。
不过话说回来,这侯知府真是太过份了,这是要任由昌宁县自生自灭?
唉,这样的人当凤溪府知府,百姓苦啊。
夜危云握紧了拳头,大不了今日在这儿宰了这狗官。在重大灾情面前,他毫不作为,本就该死。
至于后果,他可以趁着消息还没传到国都,赶紧回去把父亲救出来,然后一家人逃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去。
只是如此一来,恐怕顾不得昌宁县了。
差衙们听令,正要冲过来抓人,突然听见一声暴喝传来:“住手。”
随着话音,马蹄声疾驰而来,一群人瞬间奔到面前,气势如虎。
颜若璃抬头望去,望见马上之人,又惊又喜。
定安王拓跋翊,他怎么来了?
侯知府看见拓跋翊,连忙跪下,山呼叫道:“卑职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围的人顿时又齐刷刷跪下。
这里可是定安王的封地,他最大。
龙桥居士又本能地想下跪,但见颜若璃和夜危云都没跪,他也忍住了不跪。
他内心拔凉拔凉的,这两人见知府不跪就算了,见到了王爷还不跪,今天他们这三颗脑袋要交待在这儿了吗?
他师没拜成,倒赔上了脑袋,好像有点不划算啊。
罢了罢了,到地下去跟师父学医吧。
他都陪他们到地下了,她总该被感动,收他为徒了吧?
拓跋翊朝夜危云和颜若璃这边看来,脸上似笑非笑。
夜危云朗声说:“王爷,草民的腿刚做过手术,不能下跪,还请王爷恕罪。草民的妻子要扶着草民,也无法下跪。”
他心里有气,这侯知府可是归定安王管的。侯知府这般作为,定安王识人不明,也有责任。
他性格再怎么沉稳,到底年轻气盛,现在是抱着豁了出去,大不了反了的心态,因此,对拓跋翊的态度不怎么恭敬。
夜家突然遭遇变故,父亲差点被杖毙,流放这一路上,太子又紧咬不放,一直想致他死命。
他这一路憋着气,要不是有颜若璃在身边,他早受不了了。
到现在,他终于憋不住了,想发泄出来。
拓跋翊是太子拓跋桓的亲叔叔,都是一家人,连带着夜危云对他也有气。
拓跋翊笑笑说:“无妨。小神医,你来凤溪城多久了?为何一直不来我府上?本王可是在府里翘首相盼了多日啊。”
颜若璃怪不好意思,她的确答应过他,到凤溪城后,去他府上拜访。
“对不起,王爷,我这些天一直忙着给病人做手术。我本来想明天离开凤溪城时,去你府上拜访的,但偏巧今天听说昌宁县出了事。王爷,瘟疫不等人,我们得赶紧过去看看,请你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吧。”
拓跋翊在马上打量着她,说:“昌宁县的瘟疫很严重,已经有人染病死了。你虽然是大夫,可同样是人,也可能染上瘟疫丧命,你不怕吗?”
“我会尽力保护好自己。”颜若璃说,“总得有人去的,否则,任其自生自灭,昌宁县不知会死多少人。”
拓跋翊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既如此,你们去吧。有没有需要本王帮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