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听见差衙的话,看向颜若璃的眼神立马变了。
知府大人是凤溪城的父母官,他能专门派人来邀请颜若璃去给他母亲治病,看来这小姑娘的确有点本事。
他们不知道的是,楚少昀做手术的事已经在凤溪城的上层圈子里传开了。
凤溪城的人都知道,楚家三公子得了怪疾,楚家请了多少名医都治不好他的病。
如今,终于有人治好了他的病,而且治病的手法又恐怖又离奇。
年轻的女大夫,在脑部做手术,治好了多少名医束手无策的怪病,这几个因素,任何一个都能拿来做谈资,何况是全部综合到一起。
楚少昀刚能到花园随意走动,他治好病的消息就在上层圈子传开了。
这可真是一条炸裂的新闻,惹得众人这几日津津乐道。
不过,因为楚家约束的原因,消息暂时还没传到普通人的圈子。
但传开来是迟早的事,迟早会被所有人都知道。
凤溪城知府侯知府的母亲也听说了这事,不禁来了兴趣,让侯知府找神医来给她治病。
差衙先去了楚家,听说颜若璃要去昌宁县治瘟疫,连忙打马到南城门来。
他很庆幸,幸好自己来得及时,把神医拦截住了,否则无法回去交差。
“神医,请吧。”差衙延手相请。
他压根没考虑过颜若璃会不会去的问题,能给知府大人的母亲治病,这份恩荣,哪个做大夫的不想要啊?
颜若璃却没有如差衙想象般激动兴奋,而是皱了下眉问:“老夫人生了什么病?”
差衙也并不十分清楚,含糊答道:“老夫人经常有些小毛病,胸口闷啊,身上乏力啊什么的,经常请大夫给她调理。神医,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颜若璃眉头皱得更紧,说:“老夫人应该没什么大的毛病,一般的大夫都能为她调理。昌宁县的疫情刻不容缓,我必须赶紧过去。等瘟疫得到控制,我再为老夫人诊病吧。”
一边是一个没什么大碍的病人,一边是关系到一个县城生命的瘟疫,孰轻孰重,根本不用考虑。
差衙变了脸色:“颜神医,老夫人可是知府大人的母亲,你还是赶紧去吧。知府大人是我们凤溪府的父母官,不是你得罪得起的。”
夜危云斥责道:“何为父母官?父母官就该为百姓着想。昌宁县属于凤溪府管辖,难道侯知府就不在意自己辖下一县百姓的安危?”
差衙在凤溪城是横着走惯了的,哪有人敢对他无礼?
他正想训斥夜危云,但一对上夜危云的目光,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必定不是寻常人物。
他尚不清楚夜危云的来历,只知道知府大人让他请颜神医,但看人的眼色他是有的,他忍住了气没有发火。
他严厉的口吻说:“这是知府大人下的命令,你要讲理,跟知府大人讲去。今天,你们不去也得去。”
虽然他没发火,但如此一来,守城门的官兵也不敢再开门了。
围观的人群都替颜若璃等人捏着一把汗,连知府大人都敢得罪,胆子太大了。
颜若璃跟夜危云对视一眼,两人便转身往别的方向走。
南城门不开,他们可以从别的城门出去,大不了多绕点路,绕到昌宁县去。
虽然路上必定还会有许多关卡,但他们是往南边去的,不是从南边过来,相信能够通过。
可惜这是在白天,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又有龙桥居士这个尾巴跟着,否则,夜危云一个轻功就出去了。
两人都在考虑,呆会走到人少的地方,就甩掉龙桥居士,施展轻功出城。
龙桥居士尚不知道自己被列入了甩掉名单,巴巴地跟在他们身后。
差衙气歪了嘴,喝道:“站住。”
颜若璃和夜危云理也不理,继续往前走。
差衙气得也顾不得他们是什么身份了,就要上前强行拦住。
他怕自己一个人拦不住,朝官兵喊道:“都愣着做什么?上啊,抓人啊。”
官兵们一窝蜂涌上,强行抓人。
夜危云火了,手起拳落,把一众官兵打得躺在地上哇哇惨叫。
尤其是那个传令的差衙,叫得最惨,因为被揍得最狠。
夜危云也不想走别的城门了,转身便想去强行打开南城门。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这叫什么世道?拓跋家都是怎么治理国家的?
世家门阀占据了绝大多数的财富,百姓过得穷困潦倒。为官的不懂得体恤百姓,只知道横行欺压。
他十八年的生命,大部分时间是在国都的侯府度过的,偶尔去一下军营。
对于百姓的疾苦,他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切身的体会。
这次流放路上,他亲眼见识了许多,发现现实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他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他夜家儿郎牺牲了那么多人,要保护的,不是这个千疮百孔的大兴王朝。
周围的人都被吓到了,这个人竟敢打官兵?不想活了吗?
混乱中,一队官兵敲着锣走过来,前方的官兵手中打着“肃静”“回避”字样的牌子,队伍当中护着一台官轿。
“知府大人来了。”有人叫道。
原来,侯知府今日巡街,正好经过附近,听见这边的喧闹声,过来看个究竟。
夜危云没有再强行去开城门,他倒要看看,这个知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官轿停了下来,侯知府被人搀扶着走下轿子。
满地惨叫的官兵忍着痛向他行礼。
周围的百姓黑压压跪倒一大片。
颜若璃和夜危云没有下跪,冷眼看着这一切。
龙桥居士见到侯知府,两腿发软,就要下跪。他是普通百姓,百姓见了官,而且是知府这么大的官,自然是要下跪的。
但当他看到颜若璃和夜危云都没有下跪时,咬牙站直了身子,站在他们俩身后,同样没有下跪。
颜若璃注意到他的行为,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意。
还不错嘛,挺有骨气,也挺有勇气。
侯知府看见突兀地站在原地的三人,心中不悦,问道:“这三位是何人?”
前来传令的官差忍着痛回答:“回大人,那位女子便是颜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