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季北始终脸带笑意,“她迟早会接受我,而你呢?”
“陆先生,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你将她一个人抛在婚礼上,为了你的初恋情人抛妻弃子,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出事?”
“说来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选择放弃,我怎么可能有机会趁虚而入?”
陆迟年脸色微变,黑眸暗沉,似是正在铺垫着席卷一切的暗涌,他冷冷看着季北,垂在身侧的手,五指慢慢收拢握拳,许久,才松开了手。
“江念白是我的,从过去到现在,她都是我的。”陆迟年是不可能放她离开的,即便他不想强迫江念白,也舍不得再伤害她。
可这一切都比不过她预备再一次离开自己,他不想再次失去江念白。
这三年过的太辛苦了,没有她的每一天都像是生活在烈狱里。
好不容易,她才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重新出现在自己的世界,这一次说什么都不可能这么干脆的放她离开自己的世界。
三年前,是他的疏忽,才会让她在眼皮子底下溜掉。
现在,江念白想要离开他,无疑于是白日做梦。
思及此,陆迟年看向季北的目光愈发暗沉,“你不过是三年前趁虚而入的小丑,蹦跶了三年,就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江念白,你想都别想,她不属于你,我会让你明白,对她来说究竟谁才是最重要的人。”
“拭目以待。”季北脸上笑意不减,只是视线碰撞的那一刻,彼此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那股狠劲儿和势在必得。
季北原本是想慢慢来,不想逼迫江念白,可是现在容不得他慢慢来了。
他想成为江念白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让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他太害怕,怕江念白对陆迟年旧情难忘,怕她还会选择回到陆迟年身边去。
……
悠扬的琴声传进耳里,季北一愣。
进了屋后,他抬步去了琴房,在琴房门口,他看到了正在弹钢琴的江念白。
修长的十指在黑白钢琴键上跳跃,如同舞动的精灵,落地窗外的光懒懒洒在她周身,将娇小的身躯包裹在柔和的暖光内。
沉浸在琴声中的江念白,是他们所陌生的。
她将自己的世界圈了起来,没人能够进得去。
一曲终了,季北才出声,“心情不好?”
“你还没走?”
江念白听到声儿就回过了身,看到季北出现在琴房门口,她讶异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听着这意思,似乎是很不想看到我。”
“没有。”她只是想要一个静一静,而且她不知道该再怎么跟季北解释罢了。
她能说什么呢?说她昨晚上其实是喝醉了酒,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陆迟年带走的吗?
“念念,我没有要逼问你的意思,你不用烦忧着想该怎么跟我解释。”季北无奈叹气。
江念白被戳破了心思,尴尬的抿唇一笑,“其实昨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是去找柔柔了。”
“都三年没回过榕城了,我想去看看柔柔,所以就……”
“我知道”季北兀自进了琴房,坐在了凳子上,“你昨天就跟我说过了,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也没有怀疑你。”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很想知道你的答案。”
“什么?”江念白一愣。
“你还爱陆迟年吗?”季北定定看着她,问道,“我记得你当初问过我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你所说的你喜欢了很久而且付出了很多的那个人就是陆迟年?”
“如今你再次见到他,是不是还有异样心思?”
“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江念白神情不大自然的转移话题。
“我想听实话。”
她沉默了,许久,她才低下了头,额发遮住了眉眼,“我不知道。”
“大概是有触动的吧!毕竟他在我心上盘踞了那么多年,总不可能说就三年时间,我就已经忘掉了他。”江念白自己都很矛盾,她是对陆迟年还有其他的感情残余在心上,所以会影响着她的一举一动。
比如昨晚上会喝酒,就是因为秦慕柔说陆迟年在她走后做过的事,她觉得心烦意乱,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就只能去喝酒,借酒消愁。
谁知道会被陆迟年给带回去,住了一夜,她反而脑子更加不清醒了。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往事如同旧电影一般,一幕幕慢倍速的在脑海内过滤,那是她曾深深爱过的人,现在她对陆迟年说恨不恨,说爱又淡了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对陆迟年是个什么心思,似乎……很矛盾。
“季北,我对陆迟年不可能完全忘怀,但是也不会跟过去一样,继续靠近了,我坚持了这么久,好累。”她苦笑,“我喜欢他十年,什么都没得到过,他一次又一次的用事实告诉我,他不爱我,而且永远都不会爱上我。”
“念念……”
“我没事儿,你不用安慰我。”她知道季北想说什么,她只是牵强的扯起嘴角笑,“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当初那么多道坎儿我都爬过来了。”
她嘴角的笑容令人心疼,季北皱起眉,眉心紧皱。
“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你就少想些,专心练琴准备后天的演奏会。”
“嗯,我会的。”
“等演奏会结束了,你跟我离开这里吗?”季北小心翼翼的问,生怕会得到他不想要的答案。
出乎人意料的是江念白答应下来了,她弯着唇角浅浅笑着,说,“嗯,等演奏会一完,我们就离开这里,然后回苏黎世,我再也不想回到这里了。”
“你想好了?”
“当然,一开始就是这么约定的,不是吗?”
“好,那等演奏会结束,我们就离开榕城。”
江念白笑着点头,却在季北离开了公寓后,失落了下来。
她蜷缩成一团,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发呆。
为什么一想到要离开,会这么难受?
她伸手摸了摸心口,那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梗着真难受。
陆迟年?他真的已经被剥离出自己的生命了吗?
如果真的是彻底消失了,为什么她看到陆迟年还是会难过,他一接近自己,自己就会方寸大乱呢?
她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干什么。
一直到演奏会那天,她都闭门不出。
每天早晨她都听到有人按门铃,她没有去打开过,因为她知道那是谁在门外找她。
演奏音乐会当天
一袭月白色抹胸长裙的江念白坐在后台,任由化妆师帮她上妆。
快要登台演出前,江念白莫名感觉很紧张。
耳边总是围绕着陆迟年说的那句话,“演奏会那天,我会去听的”
他会来?
一想到陆迟年很可能会坐在台下,江念白就紧张得不行。
这感觉就跟当年要高考一样,她满心满念都想着要跟陆迟年考到同一所大学,所以才刻意跑去学校找他,问他想考什么学校。
只可惜她去晚了一步,他们学校的人都离开了,她为了追上陆迟年强行跳级,加上因为逃课太多,本就跟不上课程,那段时间,她真的是拼了命,想着要追赶上他的脚步。
后来,她知道陆迟年的准考证丢了,她放弃了自己的考试,去给陆迟年送准考证,在路上被飞驰的摩托车撞倒。
她一直撑着,被交警带到了考场,然后将准考证交给了他们老师。
她没能参加高考,就被送进了医院。
他什么都不知道,陆迟年不知道她为他做了多少事,每一桩每一件,都只有她一个人清楚,也只感动了她一个人。
紧紧攥拳的手松开,她深吸了口气,优雅登台。
以前,她是坐在帷幕后弹钢琴。
如今,她是戴着面具,登上了舞台。
手指抚上钢琴的那一刻,江念白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倏忽,如往常演练的那般,乐符飞驰,十指在黑板钢琴键上优雅起舞。
一束追光,只照亮了她。
在台下看着的陆迟年,黑眸沉沉,心底的震撼不比发现她回来的时候少。
她变了,变得他已经完全不认识了。
亦或者说,他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江念白,他从前只知道安妍会弹钢琴,却不知江念白的钢琴也弹得这般好,甚至比安妍更加出彩。
她站在台上,聚光灯下,只有她用琴声圈禁出来的世界,无人能进得去,也没有人能打扰她,连同自己一起被排斥在外。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江念白的兴趣更浓,可也更加害怕。
她变得这么陌生,他是不是还有机会能够挽回?、
当初的事,他一直都悔恨不已,他不单单只是想补偿江念白,更想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因为,他早就对江念白动了心,只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发觉。
如今,她是最耀眼的那颗晨星,而他只是台下观众,茫茫人海中最平平无奇的那一个。
或许,那个曾经会追在他身后跑的江念白,在他将她送进监狱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个唯唯诺诺,却还记挂着自己的江念白,在三年前,也已经死了。
现在的江念白,他几乎没有把握她会重新爱上自己。
他看着江念白起身谢礼,听到了周遭人的称赞和喝彩,陆迟年愈发沉默。
后台
江念白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看着镜子里的人,她松了口气,还好,她圆满完成了任务,没有给约瑟丢脸。
“江小姐,季先生说他临时有事儿先回去了,让您自己开车回去,车钥匙给您留在抽屉里了。”
“走了?”江念白很诧异。
“嗯,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急事儿,所以他就急急走了。”
原来是家里的事……
思及此,江念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她换下了礼服,又去拿了车钥匙,这才往外走。
在停车场,她碰到了正在取车的陆迟年,冤家路窄,他们俩人的车就停在一块儿。
“你弹得很好,今晚的表现很令人惊艳”
“哦,谢谢”江念白礼貌的跟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