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白把陆迟年赶走了,连人带衣服都扔了出去。
他走之前,还说,“江念白,我不会放弃的!”
她砰的一声将门狠狠甩上,背靠着门,黯然神伤的慢慢滑落蹲下。
不会放弃?
三年前,陆迟年将她抛弃在婚礼上的时候,江念白就已经懂了他的选择,安妍发来的相片足以代表一切。
亏她傻得还真以为陆迟年愿意跟她结婚,是出自真心接纳了她。
结果只是她一厢情愿,陆迟年他对自己从来就没有过半分怜惜。
她不相信陆迟年,也不会原谅他。
连孩子都没了,他们之间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隔天一大早,江念白就预备出门,拉开门,看到等在侧旁的陆迟年,柳眉一蹙,“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在这怎么了?你别忘了,我的家也在这里。”
江念白掀眸看了他一眼,冷笑,“行,你待在这里,我没意见。”
她说着,就拉上了房门,迈开腿往外走。
电梯门一开,她刚进去,陆迟年就钻进来了。
江念白敢怒不敢言,瞪了他一眼,对他的无赖模样没有半分办法。
她垂眸,自顾自的生着闷气,丝毫没有注意到陆迟年看她时,眼底的眷恋和隐忍。
直到江念白离开了三年,他才懂,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被他弃如敝履,他过了三年没有江念白的日子才明白,江念白早就侵入了他的生命。
以至于要将她从生命中剥落,才会痛不欲生。
电梯门一开,一直低着头的江念白抬起头,迅速从电梯内出去。
她一路走,后边都有人不近不远的跟着。
驻足回首,看到陆迟年还跟着她,就觉得心烦气躁,有火没地撒。
陆迟年这是有多闲?在这儿耗了两三天,今天还扮起了跟踪狂的角色。
走走停停,等到在公交站等车,江念白看到陆迟年站在另一侧,愈发火大,索性撇过了脸看别处。
公交车一来,她就钻上了车。
“先生,请投币。”
司机看陆迟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声音提高了些,“我说先生,两块钱都不付,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是啊,你要付钱就赶紧投币,不付就下车,别耽误我们时间!”
“就是,我们还赶着要去上班,你能别浪费我们时间吗?”
……
江念白掀眸看了一眼,见陆迟年还堵在车门口。
心底无奈叹气,凑上前,又丢了两个硬币进去,挤进了里面。
陆迟年跟着她,不肯离开。
冷不丁车子急刹车,陆迟年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前边司机还骂骂咧咧的在骂突然间冲出来的出租车不要命,她抬头看了陆迟年一眼,旋即站直了身,躲开了他的怀抱。
公交车上很挤,陆迟年个子高,看到有心怀不轨的男人想往江念白身上凑时,他脸色一沉,硬是挤了过去,将江念白圈在了自己怀里。
江念白看到车窗上的投影,陆迟年就站在她身后,帮她挡着拥挤的人潮,却还坚持着尽量不跟她的身体有任何的碰触。
何必呢?她忽然间觉得看不懂陆迟年了。
当初悔婚的是他,现在又何必要装的一副情深似海无怨无悔的模样?为什么一再到她眼前晃?
到了地方,江念白挤开了人群,慌乱的下了车。
陆迟年始终跟在她身后,江念白只能装作不认识他,不去在意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柔柔”她站在路边,看到对面律师事务所下来的女人,挥了挥手,浅笑盈盈。
秦慕柔看到江念白,眼眶一红,快步过了马路,紧紧抱住了她,“你个混蛋,你跑哪儿去了?一跑就三年,音讯全无,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对不起……”她歉意的道歉。
当初走的匆忙,事后她也没有心思要联系榕城的人,她不联系秦慕柔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哪儿。
“你还好吗?这三年,你过得好不好?”秦慕柔退开了身,拉着她的手,将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江念白笑着摇头,“我很好,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看看你。”
“真的?”秦慕柔根本就不信她的鬼话,江念白一跑就是三年,他们到处找都找不到她的踪迹,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现在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还是活生生的人,秦慕柔才松了口气。
“当初你是怎么离开的榕城?这些年都去了哪儿?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这个……我这三年都待在苏黎世。”江念白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笑,“对不起,我当初离开的太着急了,所以没有联系你,这三年,我一直没有勇气回来。”
“你……”她刚想问江念白是不是还忘不掉陆迟年,余光就瞥见陆迟年在不远处站着,视线牢牢胶着在江念白身上,她顿时一愣,“你跟陆迟年见过面了?”
“嗯,我回国当天,不小心在机场碰到了。”
“那你……”
“你放心,我对陆迟年已经没有任何的想法了,我这次回来也不会待太久,可能过两天就得走了。”
“怎么这么着急?”
“因为我是受邀回来举办音乐会,等办完了就得走。”
“……”秦慕柔点了点头,看了看江念白,欲言又止。
她该怎么说?这三年,他们每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陆迟年跟安妍彻底断了关系,他这三年恐怕也过得不好,每天都在找江念白,她刚失踪的那一个月内,陆迟年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到处找她,但凡是有点消息,他都会亲自去确认,整个人憔悴又邋遢。
她也见过陆迟年酩酊大醉时,抱着酒瓶子又哭又笑,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的都是跟江念白有关的话。
秦慕柔一度认为陆迟年是自作自受,好好的老婆孩子不要,非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可是看得多了,她又觉得陆迟年可怜。
要不是被发现的及时,可能陆迟年就恶意酗酒,胃出血而亡了。
他慢慢清醒,慢慢站起来,麻木不仁的工作,几乎变成了冷冰冰的机器。
只是他们都知道,江念白这个名字,几乎已经成为了他们每个人心中的结,更是陆迟年生命中的禁忌。
时景睿呢?在江念白失踪后,他勃然大怒,更加憎恶着陆迟年,他接手了家族事业,而且跟陆迟年闹掰了,两个人从最开始的好友闹成了仇人。
这两年越闹越凶,几乎是到了白热化阶段。
至于自己……
时景睿走了后,她也没了什么太多的心思,一心扑在工作上,现在终于转正,拿到了律师资格证。
“柔柔?你想什么呢?”江念白狐疑的看着她。
秦慕柔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在想你离开了三年,好像离开了一个世纪,现在物是人非了。”
比起三年前,三年后的他们似乎变得更加不像自己了。
“嗯,我瞧着榕城的变化也很大。”
秦慕柔边拉着她走,边说,“那可不,榕城这三年来不断的在发展,尤其是老城区那边,现在已经完成成为了榕城的第二个繁华中心。”
“还有啊,在潭海那边弄了一座高架桥,是陆迟年投资建设的。”
“哦。”
“他说那座桥是以他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的名字所命名的,他……”
“柔柔,我们聊点别的好吗?”一提到陆迟年,江念白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她不想继续听下去更不想心软。
她笑着问,“那你呢?你这三年好吗?有没有心仪的对象,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我已经考到律师资格证了,虽然现在还不是什么声名大噪的大律师,但我想总有一日,我会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嗯。”三年来,她们好像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比如她,虽然拥有一段算不得愉快的过去,但是她现在重操旧业,也站到了高处,比如秦慕柔,她也靠着自己的努力,爬到了律师的位置。
她跟秦慕柔在榕城逛了大半天,陆迟年都还跟着。
跟着江念白烦躁了,素手一挥,拉着秦慕柔去了酒吧。
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别人都是来猎艳寻欢作乐,只有江念白是拿酒当水喝。
她本身酒量就不好,几杯烈酒下肚,人就晕晕乎乎的了。
秦慕柔扶着她,想送她回去,结果被几个心怀不轨的男人缠上了。
那人作势要来强行拉走江念白的时候,陆迟年揍了对方一拳,他以前学过拳击和跆拳道,所以要打趴下对方并不难。
两三下就解决了还在叫嚷着的混混,他看向醉的不省人事的江念白。
伸手将江念白拉到了自己怀里抱着,沉声道,“我送她回去。”
“可是……”
陆迟年根本就不是在寻求秦慕柔的意见,他将人打横抱起后,迈步离开,秦慕柔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看着他将人带走。
他没开车,所以只能在酒吧门口拦辆计程车。
小心的将人搂抱在怀里,怀中喝醉了的人乖巧温顺的靠在他胸膛睡觉,不哭不闹。
陆迟年抱着她,心思愈发沉着。
他带着人回到了碧园,酒醉后的江念白酣睡着,被他从车上抱下去的时候,秀气的眉微微蹙起,似乎是觉着不舒服,还自动自发的在他怀中蹭了蹭,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睡下。
紧蹙着的眉才舒展开,嘴角微微勾勒出餍足的笑意。
她一沾到枕头就滚到了一边,缩成了一团。
陆迟年去拧了毛巾来帮她擦脸和手脚,昏黄灯光下,她睡颜恬静。
如着魔般伸出手去触摸她的脸,指尖沿着她的额头不断下滑,拂过眉眼,滑过鼻梁,最终停在柔嫩绵软的粉唇上,微微用力,唇瓣就往下凹出小坑。
他每天都在想江念白什么时候才会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他害怕这辈子都不会在找到她了。
这种恐惧,比五年前,她坐牢的时候,还要令人煎熬。
好在,她回来了,最终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这次不管她是不是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他都不可能放她离开,他失去江念白太久了,真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