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峄城对着服务员道了声谢,服务员退了出去,拉门被拉上。孟峄城看着莫意涵道:“刚才你想说什么?”
“我——”刚才的勇气因为服务员而打断,嘴张张合合了几次,出口的话却是,“你爸的病没事了吧?”他会突然回来,应该是他爸的病好了。
孟峄城神情突然黯淡了下来。
“怎么呢?”见他神色有异,她关切道。
孟峄城嘴唇扯了扯,“他死了。”
虽然孟峄城的语气还算平淡,但他眼神里那泛着的难受是那样的明显。
孟峄城和她一样都是私生子,她在想,如果有一天莫正死了,她会怎样。应该不会太难过,毕竟对莫正她早就没有一丝的亲情存在。但孟峄城不同,他是真的爱他父亲的。
“什么时候的事?”她问道。
孟峄城声音哑了哑,“五天前。”
她微怔,“五天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那时的他一定很无助。每当她无助的时候他总是陪在她身边,而他无助的时候,她却缺席了。
孟峄城看着她淡淡一笑,“有太多事要处理,忘了。”他打过,只是打不通而已。
两人没再说话,仿佛是默契地都保持了沉默。直到服务员把他们点的餐点送了上下。
孟峄城将面碗放到莫意涵跟前,将筷子递给她,“先吃饭吧,肚子肯定都饿了。”
她睫毛微动,接过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其实她真的没什么胃口。
“怎么呢?不符合你胃口吗?”孟峄城关切的声音传来。
她瞳孔微动,“没有,早上吃太多了,现在还不饿。”
“这样啊,那就别吃了。等待会儿饿了再吃。”孟峄城温柔的声音道。
她扯了扯嘴角,放下筷子不想在勉强自己。
孟峄城拿起筷子,斯里慢条地吃起东西来。
她看着孟峄城,嘴张张合合了几次,每每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下来。她知道有些事该尽早说清楚的,拖得越久,对孟峄城的伤害越大。
但看着孟峄城脸上的疲惫和眼里的落寞,她却说不出口。这段日子,他在美国过得并不容易吧。
“下午有安排吗?”孟峄城的声音突然传入她耳中。
她微怔,本能地摇了摇头。今天是礼拜六,她不必去杂志社。
孟峄城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和手,“那陪我去看场电影吧!”
“哦!”
孟峄城带她去了电影院,只是电影院里面很空,除了他们两人没有其他人。她静静地坐在孟峄城身边,来的时候她没有问是看什么电影。
直到电影上演,她才发现是一部微电影。
名字叫《父亲》。
电影用最平民化的真情,感恩,讲述了具有中国特色老父亲的故事。
孟峄城目光凝视着大屏幕,微哑的声音道:“第一次看这部微电影是在路过的商场橱窗里的MV,后来让Tim帮我找了原版。看完后很伤感,很羡慕那种平民见的父子亲情。”
莫意涵静静地听着,这部微电影她也看过,她了解孟峄城嘴里所说的那种羡慕,因为她也羡慕。他们的成长中都太缺乏父爱了。
“他死前单独见了我。”孟峄城的声音传来,她微怔。
孟峄城眼里蒙了一沉雾气,“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和我母亲,他想让我原谅他。他说多年来的漠视不是不关心,只是因为不得不漠视,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安全地长大。”
她眉头皱了皱,她不太明白所谓的爱是疏离的理论。毕竟她不懂得豪门间的亲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亲死的时候,我曾希望他来送母亲最后一程。但等到母亲被火化他都没出现,那是我第一次恨他。但他说他来了,只是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因为他答应了母亲要守住我的平静生活。”
孟峄城继续道。
孟峄城说了许多关于他父亲的事。在孟峄城的叙述中,她仿若看到一个想爱却不敢爱,想陪伴却不能陪伴的男人对所爱的人和孩子的无奈。
电影播放完毕,片尾曲《父亲》的歌曲悄然响起。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孟峄城哭了,是默默地流泪的那种。
在她记忆里,这是第一次见到孟峄城哭,那种悲伤让人心痛。
她走到孟峄城身体站在,轻轻地将孟峄城的头搂入怀里,“没事了。”这三个字仿若是她唯一能说出口的安慰。
失去亲人的痛她明白。
孟峄城身体猛地一僵,而后抱住她的腰,低泣变成了嚎头大哭。
他需要宣泄,她懂。
那天孟峄城哭了很久,他们从电影院离开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
刚走到电影院门口,她原本是想拿出手机看下时间的,才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她睫毛微动,进电影院前她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她看着孟峄城抱歉道:“我打个电话。”
孟峄城微微点头,只是在她转身往一旁走时,眼里闪过的复杂她没发现。
电话全是聂云峯打来的,她拨了回去,“不好意思,刚才在看电影把手机静音了。”
电话里聂云峯顿了几秒,“一个人看?”
她睫毛微动,“没有,和朋友。”
“谁?”
她抿了抿嘴唇,“孟峄城。”
电话里聂云峯突然沉默,她喊了他一声,他微凉的声音道:“在哪,我去接你。”
她嘴微张,目光不经意看到站在电影院门口的孟峄城,夜色中他的身影显得那样的孤独,有如萧瑟飘落的落叶一般。
她眉头拉拢,“你不用来接我了,我待会儿自己回去。好了,不说了,我先挂了。”不等聂云峯反应,她直接挂了电话。
这时,孟峄城朝她走了过来,应该是看到她挂电话了。
“饿了没,请你吃东西?”他看着她淡淡一笑道。
她顿了顿,最后还是点头。
孟峄城选了一家火锅店,她眉头皱了皱,“你胃不好,我们换一家吧。”她还记得那次他配她吃火锅后进医院的事。
孟峄城淡淡一笑,“没关系,走吧,我在美国想吃火锅好久了。”说着,他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他们要了一间包房,当服务员问他们要什么锅时,她立马道:“鸳鸯锅。”
孟峄城却道:“只要红汤,不过微辣就好。”
服务员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们两人,最后在孟峄城的坚持下帮他们下了红汤微辣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