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过去,也并无人上门来,苏明远已死的事情,还没有曝出去,一切还不明朗,还在等着最佳的时机。
屋内,一灯如豆,灯下坐着三个人。
程三皮一边擦着额头上的雨水,一边道:“苏明远是苏牧的养子,对外并未公开,还是孟如玉说出来的,除了苏家人,很少有人知道,他在通政司的资料里也没有说这一点,只说是个孤儿。”
童明生面色沉凝,漆黑的眸子里闪过沉思,食指和中指有节奏的轻叩着桌面,沉默了一会才道:“苏牧?一个富户之家而已,并无特殊背景,却隐瞒养子的身份肯定有古怪,苏牧这个人也很低调,是苏明远有别的身份,还是有别的事情?”
胡三朵插嘴道:“会不会他不喜欢苏家啊,自己不承认?”
“也有这个可能。”
程三皮突然道:“元嘉从孟如玉那也问不出什么来,一问苏牧,她就不说话了。”
童明生眯了眯眼,显然不想继续这个问题,主要还是不想谈到荣慎,胡三朵暗瞅他,他也回看她一眼,继续对程三皮道:“查查这个苏牧。”
程三皮应下来了,突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手篡着衣角,将本来不怎么潮湿的衣服,差点生生拧出水来了。
胡三朵正坐在他对面,将他的神色看在眼底,倒是对他的表情更为好奇了,童明生身边的这些人,程三皮是她最早认识的,一直都是见他嬉皮笑脸的,想不到还会有如此纠结的时候。
程三皮突然抬起头来,见胡三朵正注视着他,顿了一下,才做了个鬼脸,见童明生冷眼扫来,才赶紧道:
“还有一事,苏侑有一女,听说要嫁给兴王为妾室,苏家的身份,这算是高攀了,苏侑跟苏牧虽然不亲近,但是也是亲兄弟,老大,你说苏明远的行动,会不会是兴王指使的?前年虞山挖宝藏,兴王就收了不少破铜烂铁去,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胡三朵听这话,也没有什么啊,看他纠结成这样,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有什么忽略了的?
童明生冷声道:“无非是为了财,要么为了名,兴王素有贤名,要这个名声也没有用,财和名他都要,还能要做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不用管他们做什么,做好咱们自己的,他现在还没有上门来,找点事情让他腾不出手来,牵扯到虞山,苏明远的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了。”
“老大,怎么做?”
胡三朵也收回心神,竖着耳朵看过来,童明生蹙着眉头,眼神在灯下晦暗难明,唇线紧抿,这就是他算计人时候的样子,又坏又挪不开眼呢。
童明生就知道她盯着自己瞧,他并不想将这些阴暗的东西展现在她面前,可她非要缠着,也只有妥协了,此时神情缓了缓,冷峻的面容上,多了些柔色,可说出来的话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听说兴王弱冠之年就在军中有威名,是先皇最喜欢的皇子,不过因为不是嫡出才没有坐上那个位置,既然他这么会打仗,去给一直在玉门关外滋事,要为卓玛夫人报仇的瓦剌送些好东西,让他们能够摆出架势来。”
童明生说着看看胡三朵,见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他严肃的道:“瓦剌人不会开战,现在大夏朝兵强马壮,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那个图尔不会这么笨,不过是拉开阵仗,索要赔偿而已。不会真打,我不会拿普通百姓的命来开玩笑。”
胡三朵摇摇头,眼神闪烁的看着他,道:“我当然相信你不会胡作非为了。”
她难道会看不出来,童明生虽然一心要报仇,但是却也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这个人一向都是对事不对人,从来不会牵扯无辜。
“我只是想说,也许不用再给他们送银子,你遣人往西域问问消息。”
童明生若有所思的看过来,她小声道:“瓦剌人有藏宝图,你忘记了?”
童明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往里头砸了银子了?”
胡三朵不承认也不否认,除了这些,她还做了别的了,玉门关以西应该是会繁华起来才是,不会缺钱,再说有些事情做的并不出格,而是缓缓而谋的,效果不会突然爆炸的凸显出来。就如温水煮青蛙,让人无知无觉才好呢。
莫鼎中欠了童家几条人命,舍点钱也是应该的。她倒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程三皮一把拍在大腿上了,笑道:“老大,那边明天就该有消息送来了。”说着,面带揶揄的看着胡三朵,挤眉弄眼:“嫂子,你还真是贤内助呢,难怪老大……”
他是后来跟着童明生的,只是跟童明生这个人,对童家和莫鼎中的恩怨并不如旁人那般的有参与感,对胡三朵还一如从前,比金泽来说,就要和善的多了。
胡三朵本来脸皮就不薄,回道:“程三皮,看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有没有看中的姑娘,我还能给你做媒呢。”
程三皮突然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神色不定的看着胡三朵,胡三朵心中暗笑,小样,看他的样子,难道自己随便一说给说着了?
刚才他就神色纠结,对了,说的是苏家的一女嫁给兴王为妾……一女?
胡三朵顿时眼前一亮,做出意味深长的样子看着程三皮,程三皮被盯得后背发凉。
“咳咳!”童明生在胡三朵手心捏了捏,警告的看了程三皮一眼,两人默默对视,眉来眼去?
胡三朵收回视线,冲童明生小声道:“你也太不关心这些小兄弟了,就顾着自己快活,他们都是老光棍了。”
程三皮连着咳嗽了几声,才急冲冲的道:“嫂子,我比老大可是小了好几岁,老大在我这个年龄还没有开荤呢!”他说的又急又快,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胡三朵一声轻笑,童明生喝道:“没事了,你就赶紧滚!”
程三皮顿时刹住了话题,满口夸赞道:“真有你的,无非就是两国和谈,大夏和边塞这些国家和谈,哪次不是一年半载的,等将兴王耗住一年半载再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咱们早就退干净了。”
童明生看了看胡三朵,见她一脸得意,这回她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要是那个姓赵的泼道士,还能在狗皇帝身边说的上话,派兴王去,这事就板上钉钉了,也不知道他如何了,这都过去有几天了,不知道拦住他了没有,他肯定进宫送死去了。”程三皮有些郁郁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