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问天秘密很多,特别是近一年,他一直都在秘密谋划着一个事情。这个事情不但与他自己息息相关,也与整个修界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他这一年来都在做一个春秋大梦,梦想着重回京都,也梦想着重掌大权。甚至他所期待的大权不只一个定国候位,而是那个刻着龙纹的宝座。
这是西陵问天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大的追求。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将自己的一切都出卖给一个神秘的力量,他为那个力量服务,昧着良心,只求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天下终将有他的一席之地。
原以为这个秘密是隐晦的,是除他之外,甚少有人知晓的,且所知之人也都来自于那个神秘的力量。可是眼下,公孙秋凭白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这让西陵问天的心阵阵打鼓。直觉告诉他,公孙秋所指之事,必与他那个秘密有关。可是,天道宗又是如何知晓的?那个神秘力量不是说过,此事世间修士绝对没有知晓的可能吗?即便是他也在与那股势力达成契约时,被对方将一道禁制种于神念之中。一但他要向外人透露与此事相关的信息,他会立即爆体而亡。
西陵问天不想死,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公孙秋,不知该如何将方才那话接下去。
到是公孙秋又主动开了口,他告诉西陵问天:“凡间皇族皇子夺嫡,古已有之。修界无心理会皇族纷争,毕竟不管用尽什么手段,都是那赵家之事。即便将来有一日赵家无所为,以至百姓民间起义,那也是万众黎民自己的选择,也是这片大陆必须要承受的苦难。但若有人借助外力来向这一片大陆、向凉国国土进行腐蚀与侵袭,甚至将凉国、将天罡出卖给他人,那天道宗就必须得管。”
公孙秋说话间,步步向前,直奔着西陵问天所在的方向迈步而去。
西陵问天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哪怕他的修为要高过公孙秋,他也绝对不敢在这位天道宗宗主面前以修为论高下。更何况,那七个人身为宗主,哪一个身上没有其宗门老祖给保命法器,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他没有任何自信能够胜过对方。
“西陵问天!”公孙秋在距离对方三步远的地方终于停下脚来,西陵问天后背撞到了一棵大树上,暂阻了退路。“你今日且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说,你之前那凭白无故多出来的两百寿元,是从哪里来的?那四皇子又是何时找上的你,你与他之间又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有,方才来时,途径一片渊谷,在那渊谷下方发现十数具干尸。本宗主觉得甚是奇怪,便带了一些回来,你且看看,这些尸体你认不认得。”
公孙秋话音落,手往腰间一抹,立即有十具尸体从储物袋里飞了出来,落到地上。十具尸体排成一排搁在地上,具具干枯得就像树皮。
人们大骇,就连西陵瑶都忍不住往前凑了几步,往那些尸体上仔细看了去。
六阶灵狮一直跟在她左右,她走到哪,它就跟到哪。那能现兽声的法诀已然失效,眼下这灵狮说话旁人再听不到,却因其颈上戴着的驭兽圈能一直与西陵瑶无阻碍地交流。
西陵瑶听到灵狮说:“这些人跟那老太婆子一样,是被人吸空了寿元,还吸干了生机,吸得一干二净,就连头发丝儿里的那点子生机都没有放过,这才导致了他们死后成为这般模样。老大你看这里头的几名女修,她们的死法同男修不同,她们是先被当做炉鼎,吸走了阴元,然后才失去寿元和生机的。啧啧,先奸后杀,人类还真是贪婪。”
西陵瑶听着灵狮的陈述,脑子里仿佛能够想像到这些人临死前的惨状,特别是那些失去阴元的女子,更是将她对西陵问天的厌恶推到了极致。
她猛地扭了头,直盯向西陵问天,目光中带着浓重的审判,和深深的厌恶。
可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就听那些已经宣布要与西陵家断绝关系的族人堆儿里,突然传来大声的哭喊——“儿子!我的儿子!”紧接着,一名中年女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扑到其中一具尸上,抱着那尸体放声大哭。
随着这女子开了一个头,西陵家的族人们纷纷围上前来细看,陆陆续续地又有许多人冲了出来认领尸体,抱着自己的至亲之尸哭得撕心裂肺。
有人站在一旁大惊道:“怎么会这样?这些全都是我们的族人,全部都是近半年多以来莫名奇妙失踪了的族人!是谁下了如此毒手?是谁杀死了他们?”
这样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就算是西陵瑶她也只是怀疑西陵问天而已,却并没有真凭实据。但她却从族人们的话语中收到了一条讯息——这些人失踪已经半年多了!
这就说明,至少有半年以上的时间,西陵问天就已经在动手了。
十具尸体有人认领,可还有些并没有扑到尸体上去相认的族人也濒临崩溃,他们在不停地问着:“我的女儿失踪也有一个多月了,难不成也遭了毒手?”
“我的儿子也是。”
“我也好久没见到过父亲,我曾向家族求助帮忙寻找,可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父亲到底去了哪里?”
族人们相互为亲,每个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血缘关系,看着这些尸体,听着那些至亲失踪的哭诉,人们开始感到害怕。他们觉得,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处向他们伸过来,悄无声息地就取走了身边人的性命。而现在他们还活着,只不过还没有轮得到而已,若还留在西陵家,早晚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的干尸。
他们刚刚就已经决定要走,但那或多或少是受到了七大宗门之威震慑。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们去意更加坚决。可纵然如此,在走之前,这些族人的死因也必须要弄个清楚明白,否则无论走天天涯海角,他们心里永远都不会踏实。
可是问谁呢?那些抱着至亲尸体的人们哭着喊:“谁能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孩子?”
还有人干脆跪到七位宗主跟前,哭着求他们为自己做主,查明真凶。
公孙秋听着人们的哭求,眼一斜,又看向西陵问天,然后说了句:“想要真相,怕是就得问问你们的这位老家主了。”
人们一愣,老家主?
有人突然想起之前公孙秋的话,“老家主增了寿元?”一个妇人瞪向西陵问天,大声地道:“老家主你增了寿元?你是如何增的?我问你,那些凭空多出来的寿元,是从哪里来的?”
那妇人声音凄厉,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她怀里抱着一具尸体,整个人几近疯狂。人们都相信,但凡让这妇人知道是谁杀死了她的孩子,她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跟其拼命,哪怕对方是西陵问天,她也绝对不会畏惧。
西陵问天就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因为有越来越多的族人从祖宅各处院落涌至前院儿,甚至院子里站不下有很多人还上了房、上了树。所有人的都在看着他,好像已认定他是罪魁祸首,随时随地等着与他翻脸。
可是他不能认,他绝对不认!西陵问天迎向公孙秋犀利的目光,亦大声回道:“老夫敬你是天道宗宗主,一直客气相待,可你们天道宗也不能就这样无凭无据地给老夫乱扣帽子。他们都是我西陵家的族人,他们死了我也心痛,但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毒手,却又与我何干?”
这话换来公孙秋一声冷哼,目光中带着轻蔑,“先莫要着急跟自己撇清关系,本宗主也就是那么一说,你反应如此激烈,到是有些此地无银了。族里死了人,说到底是你们西陵家内务之事,本宗主无意过问,但你有意将瑶姑娘许配给皇族四皇子一事,你替本宗主传话给那四皇子,就告诉他,他若有意娶瑶姑娘为妻,就让他自己上天道宗去,问问上尊大人答不答应。西陵问天,本宗主言尽于此,你能想明白就仔细想想,你若想不明白,那就做个糊涂鬼,也是不错的。总之,想生还是想死,就在你一念之间。看在你府上有丧事,本宗主也不急着催你,让你好好的将丧事办完,之后再来回答这个关于生和死的问题。”
公孙秋的话听在西陵问天耳朵里,那简直就跟天书没什么区别,他根本就听不明白。
要说西陵瑶能引了七大宗门的宗主来给她撑腰,他还勉强可以当成是虚空子的面子,甚至天道宗的宗主都来了,他也可以说服自己有可能是飘渺宗与天道宗之间有什么密切的关系,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眼下又扯出上尊来,这特么的让他怎么理解?
真是活见鬼了!绝对是活见鬼了!
若按着公孙秋话里的意思,上尊连那丫头的亲事都要管,那他俩什么关系?总不成是那种关系吧?
此刻,一万只草泥马在西陵问天的脑子里疯狂奔腾。这简直就是近四百年来他听到的最大的一个笑话!上尊,西陵瑶,这特么的是一个道儿上的吗?是能往一起凑的人吗?这就相当于一只上古神兽看上了现今修界普通猪圈里的一只猪,这不扯蛋吗?
他控制不住自己,原地转了两圈,不停地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渐渐地,思绪却拉回了一年以前,他想起当时初见西陵瑶时就惊叹于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灵根、修为,还有那只极品储物袋。就连当初的老祖都偷偷示意他不要亏待了那个孩子,因为在她的背后,很有可能有一个强大到西陵家绝对得罪不起的存在。
他这一年间曾想过那个存在很有可能就是虚空子,可如今却突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因为很有可能,西陵瑶所依仗的那个靠山,是……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上尊大人!
“你这老贼,终于知道怕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说好的下午,可我现在才写完,我已经替大家骂过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