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
左玉愕然。
公主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红莲是恩师何志贤的妹妹,皇后身边的亲信,她又岂能不知呢?
墨婉所问也正是左玉内心疑惑所在,因此她闭目静听,希望可以得知真相。
“婉儿,你在怀疑是我故意伤了左玉吗?”墨新的面色冷了下来。
他知道妹妹有此怀疑在情理之中,这也是他所担心的地方。以左玉的聪明,只怕不会糊涂地过去。
“皇兄,我不愿这么想,但这件事过于凑巧。偏偏是在我和左玉回宫的路上,而且是在太子府的附近,而且左玉又受了伤。车夫和马匹都因为中毒箭而亡,左玉身上的箭却是无毒的?你又恰巧赶到,你让我怎么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这确实是巧合,至于刺客,我会派人调查清楚,决不轻饶。”
左玉受伤,他比任何人都要心疼和紧张,但事情的真相,却无法讲出来,内心愤懑却又无可奈何。
对手太过狡猾和狠毒!
墨婉道:“好吧,你不愿和我讲,我不会勉强,你倒是想一想,等左玉醒来后,如何向她解释吧!”
看着面色苍白眉头紧锁仍在昏睡中左玉,墨新心里又是一痛。被皇妹误解尚不可怕,但他无法忍受左玉的误会和疏远。
这件事情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必须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墨婉负气离开后,房间里就剩下墨新和左玉两人。
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传来温暖和力量,“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左玉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但很快稳住了心神,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以免墨新起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墨新言罢,怔怔地看着近在尺盈的美丽面容。先前左玉一直是男子装扮,因今日见皇后换回了女装,越发的美丽无双,引人爱慕。
墨新不觉地伸出手轻抚左玉面颊上的一缕碎发,却不敢有丝毫的侵犯。如是换做其他女子,他自然不必考虑太多,但眼前是左玉,是他心爱的女子,是半点也亵渎不得的。
墨新的温柔和细心,使得左玉内心翻江倒海如同油烹,急切地想询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理智有告诉她不行,必须要保持冷静。
外边传来敲门声,墨新这才离开。
左玉不由地松了口气,她真怕墨新会一直守在旁边,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亲近,内心如何不别扭呢?
在太子府是不能久呆的,她必须要尽快离开。一来放心不下母亲和弟弟,二来如果夜宿在这里,反而更不好和太子掰扯干净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墨新再过来,发现左玉已经醒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玉儿,你感觉怎么样?”
面对如此亲近的称呼,左玉感觉有些别扭,但现在不是计较个人感受的时候,就装作刚醒来的样子,“太子殿下……我这是怎么了?”
身体一动,后背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墨新紧忙上前安抚她躺好:“你受了伤,不要乱动。这是我府上,你尽可安心。”
左玉略是一呆,兀自沉思了片刻,忽而抬头问道:“公主殿下她……”
“婉儿没事,多亏你救了她。”
左玉装作松了一口气,“公主没事就好……”
“伤口比较深,且流了不少的血,你不要多说话,多多休息。”墨新温柔道。
左玉望了一眼窗外,夕阳西下,残阳漫天,再次挣扎着起来道:“母亲和弟弟还在等我回去,我不能让他们担心。”
墨新安慰道:“你母亲和弟弟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过去知会他们公主留你在公主府,你母亲也应允了,所以,只管放心。”
眼前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处事却如此的老练,根本不给她开溜的机会。
他大概明白,如果告诉母亲她受伤的消息,左玉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即便强撑着也要回去的。
如果说她是在太子府,即便母亲不说什么,对她的影响也是不好的,所以就说是在公主府。这倒让左玉无法马上拒绝了。
她原本也不愿让母亲知道她受伤的事情,即便强硬离开太子府,也是不能马上回家,需要找客栈之类的地方来养伤。
而现在只要稍稍动弹一下,伤口就疼痛难忍,又如何自己一个人出去找客栈呢?
左玉正是左右为难,墨新开口道:“你尽可放心,你在我这里的消息只有我和墨婉两人知道。不会损害到你的清誉的。我虽然喜欢你,但也不会乘人之危,我要的是你的心。”
面对墨新深情而专注的眼神,左玉心里有些乱了,“太子殿下,我……”
“这次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但以后不会了。”
左玉稳了稳心神:“殿下可查明是怎么回事?”
“你初来乍到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仇家,墨婉素来对人宽容亲切也不会招致仇敌,只怕是有人想要以此来警告和胁迫我,因此才伤了你。按照墨婉所言,是你替她挡了箭,只怕他们要害的是我皇妹。”墨新分析道。
事情的原因他虽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但却不能原原本本地讲出来。如果说对方就是冲着左玉去的,定会让她起疑,所以将对方迫害的目标改为了公主墨婉。
左玉又问:“太子殿下如何知道我和公主被人伤害,而及时赶到?”
墨新猜得出左玉会由此一问,答案早已经思索妥当,便直言道:“你和墨婉被人劫杀之时,我收到一封书信,称若要救公主性命,速到公爵路樱花树旁。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才骑马赶到,不想还是晚了一步,害你受了伤。”
见墨新面有愧色,一双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左玉竟分不清这是真是假。如果真如墨新所言,何人会以此来威胁他呢?目的又是什么呢?
若说真相是自己一开始的猜想,以墨新的才智,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先伤害自己,再英雄救美,未免太拙劣了些?
既然已经距离太子府很近了,不用想也知道公主会把自己送过去,何必亲自出马,让人怀疑动机呢?
而且,如果是墨新的计谋,用毒箭射死马匹,就更拙劣了。谁能确保射出去的箭只能造成轻伤,不会伤及性命呢?没有马匹,如是公主背她过去,或者唤人前来救助,岂不是要延误了救治的时间?
理智分析之下,左玉觉得墨新的话并非完全是谎话,对方眼中的愤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此时的墨新虽然兀自保持着理智,但眼底深藏的愤怒却如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透着毁天灭地般极其危险的讯息。
这样的愤怒让左玉觉得对方对自己的情感并非嘴上说说,而是动了真心,不觉中也有几分动容,“公主没有受伤,就是万幸。”
“难道你受了伤,我就可以容忍吗?我以后在不允许你受伤。”
“太子……”
墨新稳定了一下情绪道:“你母亲和弟弟那边尽管放心,他们的衣食住行,你都不必担心。好好休养身体,不要让我担心,知道吗?”
面对这关切而霸道的目光,左玉只得点下头来。
墨新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略微凌乱的头发,“这才乖。”
左玉内心又是一震,明明对方才是个孩子,而在对方的眼中倒好像自己才是个小孩子一般。这是很久没有过的被关爱和呵护的感觉,她不敢再多想,也不敢再多问。
第二天,墨婉不放心再来太子府,正巧撞见墨新给左玉喂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就算自己生病的时候,皇兄也顶多是捧着碗,喂她喝。而现在对左玉,不仅让对方靠在他胸前,还用小勺一勺一勺的喂,按照这一大碗药量,估摸着没有半个时辰都喂不完。
“幸福啊!已经开始当众秀恩爱了怎么滴?”墨婉嘴上酸溜溜道,心里却乐开了花。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墨新即便对红莲不地道,但说到底是她皇兄。
左玉轻咳了一声,就不肯再让墨新来喂,“还是我自己来吧!”
墨新道:“别听这小丫头胡说八道,你伤在后背,怎么能自己端碗呢?”
墨婉不乐意听了,“咱们是双胞胎,我不就比你晚生出来一会儿嘛!怎么就成小丫头了?你们慢慢喂,我不说了,行了吧!”
话虽如此,左玉哪里肯让墨新再喂。
墨新见左玉苦得眉头都皱起来了,就不忍心让她再喝苦药。
将药碗递给墨婉,便小心地扶了左玉躺好,拿起一旁的蜜枣道:“吃颗蜜就不苦了。”
为了避免左玉尴尬,墨婉转过脸去,装作没看见。
左玉知道墨新的脾气,不随了他的心意是不会罢休了,只得将蜜枣含在嘴里,脸上微微泛红。
从昨日受伤到现在,吃饭喝水喝药,墨新可谓是事必躬亲。左玉推却之下,也不见奏效,只得由着他的心意了。
心想,墨新身为墨国的太子,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伺候他衣食住行,只怕还是第一次照顾人,难免新鲜。如果非要回绝了他,他心里不自在,还是会想办法和自己亲近。
倒不如让他体验一把照顾人的繁琐和麻烦,兴许就自己放弃了呢?谁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的耐心竟然出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