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你记得快点让司机来载你。”顾温柔选择了听叶凉烟的意见。是啊,自己都二十八岁了,即使不爱,但好歹也是时候找个人安定下来。
顾温柔三步两回头的离开了露天停车场。停在周围的车子也一部一部陆续的开走。空气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叶凉烟唉了一声。
结婚了……一个女人一生人里最重要的时刻,结婚,生孩子。自从她得知自己爱上墨辰霆的那刻起,她就觉着,那只是一个传说,但是,传说要成真了,她马上就要嫁给她最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男人。但是当即将到来了,心里却好像忽然多了一块巨石压着跳动那样,好沉重。她表面上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其实,她比谁都还要怕墨辰霆又会再一次提出跟自己离婚,又要丢下自己。因为她除了他还有一对龙凤胎之外,就一无所有了。
然而,在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
座驾那边忘了上车锁的车门忽地就被人打开,一个男人幽幽的坐了进来,而叶凉烟浑然不觉。
“看来你很想结婚前做坏事。”连车门都不锁,如果他不在,她是不是就要被人骗去开房了?
男人的嗓音偏冷,在深夜安静的气氛之中,格外蛊惑人心。
叶凉烟认为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或者重听了,怎么会她在想着谁,那个人就出现呢?慢慢的转过脑袋,瞳孔里映入男人轮廓深邃的侧脸,叶凉烟蓦地张大了嘴,大脑一片空白。他,他,他……什么时候进来而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的?这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吗?
“怎么,看到我很失望?”墨辰霆幽幽的转过脸,漆黑如夜的黑眸睨着女子微微泛红的脸颊。
叶凉烟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再瞪大眼看着男人,没错,是他,除非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或弟弟又或许是克隆了一个大王墨出来。
但他不是也出来告别单身夜的吗?现在都还没到明天,双方是不能见面的吧。叶凉烟失了失神,就正回头,避免被他发现自己现如今在想什么,就咳嗽了声,“你为什么会忽然出现的?”
“呵呵……”男人发出阴测测的两声冷笑,晚风的冰冷程度更甚了。
这个人真的不可以改变一下笑吗?总是似笑非笑的,很容易吓死人的拜托!
“墨太太,现在已经过12点。我们见面合法合理。”讲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叶凉烟又怎么会知道墨辰霆现如今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但她也知道,这样坏了习俗并不好。明明她都担心得要命了,他还忽然出现吓唬她,这样很好玩吗?
她有气无力的吁了一口气,眼睛紧紧的盯着挡风玻璃外,pub外的灯光已经熄灭,一瞬间,仿佛整个天地都陷入了黑暗之中那样。叶凉烟的心里有点凉凉的。抬起手撑着前额。可能夜店里的酒后劲都会特别大,所以这会儿外边的晚风吹进车里,她的头也跟着嚯嚯嚯的作疼起来。
“墨先生,我在你心里重要吗?”隔了半饷,她冷不丁的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墨辰霆安静的凝视着这个多愁善感的女子,薄唇微微的抿着,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发动引擎载着她回顾温柔的公寓。既然她那么担心,那他就忍着一晚上不见!
叶凉烟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停了车,她缓缓的瞠开了眼,看着跑车已经在顾温柔的公寓小区里停下,车头灯照着黑暗的路面,显得一片光芒。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都在期待着墨辰霆回答自己那个问题,她在他的心里,到底是重要还是不重要!可是,却一直都等不到他的回应。心里确实是有点哇凉哇凉……
忽然间,她有点不想下车,人家喝醉酒的都很想睡觉,可她偏偏就越来越精神。
墨辰霆抽出了车钥匙,扔到她的位置旁边,似乎在暗示,他要走了,你自己锁好车门。
“你明天不会逃婚吧?”叶凉烟又敲破了专属深夜的沉寂气氛,忽地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不间断的追问:“会吗?”
这个女人……他都还没跟她计较今晚的事。
墨辰霆瞥了眼手表,沉沉的呼了口气,这样下去,很难保证明天的婚礼不会出差池,他这生人等的就是这天到来。
“快下车。”他刻意将偏冷的声线压低,隐约的带着一种哄叶凉烟的语气。
叶凉烟自然还是担心他今晚会忽然觉得娶自己不好,会反悔。其实,他们两个人都在紧张……
她的两只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好吧,下车!垂下手,然后抓住车门把,正要发力打开车门。她没再说一个字。
叶凉烟的手都还没使出一点力去开车门,座驾那边的男人眸光微微一转,快速的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叶凉烟错愕的转眸看向他,顺着视线扫到他握着自己的那只大掌,他的每一根手指都是特别修长好看,是一双弹钢琴的好手。他从小就是在贵族家庭里长大,会弹钢琴吧?
墨辰霆也是一瞬不转的睨着叶凉烟半响,眸底似乎掠过一点儿算计!
今晚就先饶恕她吧,明天晚上再把今晚在pub的事一并清算。
他再次松开手,这次叶凉烟下车,墨辰霆没有再阻止。
叶凉烟拉开车门,脚踩下地,晃晃荡荡的走了两步,蓦地又转身,折回到跑车,胳膊撑着车窗,容颜姣好,长发被晚风吹着,“那个……你把车开回家吧,反正我也不是经常在这住。”
-
早上五点钟,天还是黑漆漆的。叶凉烟就被她昨晚临出门之前调好的一堆闹钟吵醒。她没有亲人,顾温柔的父母便在两天前临时从京过来帮忙。叶凉烟从很久以前就养成了一个恶习惯,要么就是睡不着,如果一睡,打雷都不醒!这会儿顾妈妈都已经进房间叫了快十次,闹钟也响了一次又一次,床.上赖着的人儿还是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动静。顾妈妈都想要拿个铲子铲她起来了。
吴依依是四点钟才回来的,她比叶凉烟懂得分寸,就在顾妈妈叫了第十一次之后,她已经洗漱好,顺便走进叶凉烟睡的那个房间,让顾妈妈先出去休息下,她来搞定。
“给我再睡一下,十分钟之后我保证会起来。”叶凉烟抱着一堆被子翻了个身,接着又继续睡成个死猪。
吴依依叹了口气,伸手抓着盖在她身上的那堆被子,用力的一掀,“小姐,你还不起来,墨总要取消婚礼了。”
她最了解叶凉烟,现在潜意识肯定就是在害怕着婚礼有误,所以才会使劲的懒睡。
果然的,刚刚顾妈妈叫叶凉烟醒的时候没有用对方法,这会儿她一叫,床.上的那个女人蓦地瞠大眼,眼珠子对着天花板转了两圈。大脑迅速的开始运转,刷地弹了起来,头发乱成一团,但是她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形象,“你说什么?他要取消婚礼?”
吴依依瞧着这个没出息的,“起来吧,我骗你的。”
“骗……骗我?”叶凉烟忍着把床头柜的水晶灯砸个粉碎的冲动,吴依依竟然骗她啊。知不知道她很害怕的啊,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说,好歹她当过她的贴身女保镖来着好吗?
“如果不骗你,你觉得你能起得来吗?人家顾妈妈都叫你十次了。快点起来,原本是昨晚要梳头的,都变成第二天了。”吴依依干脆的把被子收了起来,不再让她赖床。
叶凉烟发现吴依依很合适当管家……
洗漱完,造型团队约的是七点,还有两个小时。这会儿的顾妈妈担心完叶凉烟不起床,又开始担忧她的女儿夜不归宿。顾温柔以前没这样的。
吴依依点燃了一对古代就流传下来的龙凤蜡烛,插.进烛台,然后放到叶凉烟住的那个房间的梳妆台面。
“来,我们先梳个头!”顾妈妈对着空气唉了声,现在也没这个时间管她女儿了,就叫着叶凉烟坐到梳妆台前那张椅子,简单的梳个头。
叶凉烟一本正经的坐下,看着镜中披肩散发的自己,她深深的呼了口气。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两个时刻,结婚,生孩子。她已经经历过一个时刻了,可是为什么总觉着,结婚的那种心情竟然就比生孩子还要紧张呢?他们都在一起很久了不是吗?自己为什么还要娇娇羞羞的?她认为一定是自己睡不够,就用力的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一直提示着自己,要清醒啊,不能在今天有半点差池……
顾妈妈站在她的背后,手里拿着一把大红的梳子,轻轻的抓起一缕叶凉烟的头发。
“我们开始了……”顾妈妈柔声的提醒。
叶凉烟看着镜子失了失神,再点头。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站在一旁的吴依依心里忽地涌上一层感动。是因为全天底下最糟糕的女人叶凉烟总算是嫁出去的关系吗?虽说以前她的身份也是墨太太,但却给着她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这一天之后,她是外界公认的墨太太,不再是那个空有名有实却不能对所有人大声说我是墨辰霆老婆的事实。她是替着这个女人而感到高兴的!
顾妈妈的梳子从头发的根部开始一直梳到尾部,边说:“一梳梳到尾。”
然后再又第二次:“二梳白发齐眉。”
最后一次:“三梳儿孙满地。”
顾妈妈的眼角湿润了,梳完之后,将梳子放回梳妆台,然后顾爸爸捧着一个大红的盒子敲门进来。
“烟儿啊,顾妈妈没什么东西给你,这对龙凤手镯,是我跟顾爸爸结婚的时候我死去的婆婆送的,它也算是见证着我们过了几十年。送给你!”
闻言,叶凉烟使劲的摇头,这么有意义的东西,她不可以收的。
“赶紧戴上,你是不是瞧不起这礼物了?”顾妈妈失落的垂下眼睑,好像如果叶凉烟不收,就看不起他们的那样。
“不是,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叶凉烟有点为难了,这对龙凤手镯,顾爸爸跟顾妈妈应该是要准备在顾温柔结婚的时候送给她的吧?如果现在送给了自己,那该多不好?虽然这确实也不值多少钱,但内里的意义却很重要。
顾妈妈低下了头,连带顾爸爸脸上慈祥的笑容也僵硬了点儿。叶凉烟只好收下,戴上。
她很感动的……
一直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亲人了,可她认识了顾温柔,她的养父母也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女儿那般来宠爱。这种感觉,自从君雪卿死了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父爱,母爱。她的眼睛被一种叫感动的感觉而染红了。
顾妈妈赶紧的拿出纸巾给她擦眼角滑下来的眼泪,安慰:“别哭,哭了不好兆头。以后你如果不开心了,随时都能来北京找我们,我们顾家打开大门欢迎你。”顾妈妈见着叶凉烟收下那对龙凤手镯,心情是欣然的,而且,也让叶凉烟把他们的家当成娘家那样来往。
-
另一边,金沙湾别墅的里里外外,布置着一片喜庆的大红。花园里种着一片紫色的薰衣草。
棉花糖穿上了定制的粉色雪纱公主裙,柔顺发亮的头发散在肩膀。墨梓轩穿上了黑色西装,清秀立体的五官越长越成熟,身高也比跟他相差五分钟的棉花糖高上一个头。他正站在更衣室的镜子前,独立的打着脖子前的黑色蝴蝶结。直到了这一刻,棉花糖还是不想选择相信自己的爸比真要娶叶凉烟。她包着满嘴气,像条泡泡鱼似的一步一步走到墨梓轩的旁边。
“那个麻麻真的是我麻麻吗?可不可以不认的说?”棉花糖才不想要叫这么蠢的女人做麻麻呢,不要,她死都不要。
墨梓轩有点强迫症的,觉得自己的蝴蝶结歪了,他得对着镜子摆到十分整齐正规,心里才踏实了。然后,他垂下眼睑,清冷平淡的盯着棉花糖粉嫩粉嫩的气息,“你心里早就认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