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一会儿,刚才还痛苦万分、看似已经奄奄一息的小鹿竟缓缓站了起来;又变得活蹦乱跳的。长长的鼻子,摸着诸葛封的脸、别提多开心了。
哈卜尔鹿看见小鹿好了起来,激动的流下泪水,抱住小鹿不撒手。诸葛封笑着看着这一温馨场面,不由不要脸的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人好事。
忽然,哈卜尔鹿向诸葛封跪了下来。
带着哽咽的话语,“诸葛先生,您两救小鹿,我哈卜尔鹿今生无以为报。他日若有所需,我哈卜尔鹿必当做您的先锋大将。马首是瞻。”说着,重重的磕起了头。
诸葛封赶忙把哈卜尔鹿扶了起来,“哎哎……哈卜尔鹿将军这是做什么呢?我救小鹿,一方面出于我也喜欢小鹿;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你我之间的朋友情义。”
“我们虽不属于同一地域,但我喜欢你豪爽、敢作敢为的性子。”
话还没说多少,突然房门被推开。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神情呆滞的走了进来,“客客、客客。相公你见到客客了么?这么晚他还没有回家。妈妈好担心啊!客客。”
身后女婢急忙追了过来,搀扶住这位疯疯癫癫的女人,连连对哈卜尔鹿鞠躬,“将军,夫人又发病了。我们没有看好,请将军责罚。”
本是带着开心笑容的哈卜尔鹿,又瞬间变得无奈疲惫起来;叹口气,摆摆手,“把夫人带下去好好休息,你们时刻陪在她身边,锁住门、别让她出来。”
女婢搀扶着疯疯癫癫的女人离开了。
这一切诸葛封看在眼中,“原来那位是嫂子,把我吓了一跳。”诸葛封佯装受惊吓,平淡问道,“刚才妇人口中的客客是谁?看来夫人很思念那人啊!”
其实诸葛封心中早已知道答案。明知故问。
哈卜尔鹿重重叹气,坐在椅子上,“客客是我的小儿子。才不到三岁的年纪,就被哈达大神赐死了。”不由握紧拳头,眼中带着怒意和不甘。
诸葛封也坐了下来,伤心道,“哈卜尔鹿将军还请节哀,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唉,谁叫整个南蛮都是哈达大神的,我们这些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可惜夫人也跟着遭殃,受到那么沉重的打击。一时半会儿根本好不了。”诸葛封无奈摇头,“这若是等到哈达大神大喜之日一过,哈卜尔鹿将军您到时还得献上一位孩子。”
“那时候,夫人她恐怕……唉,可能是我多心了。”
听完诸葛封的话,哈卜尔鹿瞳孔猛然收缩;他一直为小鹿的事担心,现在过去,才想起哈达大神早上之话。大喜之日过后、自己必须再祭献一位嫡子。
若非诸葛封提醒,他差点儿忘了!
哈卜尔鹿眼中的焦急、惶恐、担忧都被诸葛封看在眼中。他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不说话,看着哈卜尔鹿将军焦急而愤怒的样子。诸葛封知道,时机应该到了。
“不行!”过了良久之后,哈卜尔鹿将军重重的一拍桌子、瞬间分崩离析,“绝对不行!如果再死一位孩子,别说他母亲了;我都要疯了。您不知道,当初我把小儿子祭献时,心有多么的痛苦!”
“我绝对不允许,别人再动我的孩子!”哈卜尔鹿斩钉截铁。
诸葛封无奈的叹气,“可是哈卜尔鹿将军,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哈达大神在你们南蛮至高无上,他的话就是天令。你不听也得听,唉……我想救你也救不了。”
“诸葛先生,您能救!”哈卜尔鹿将军突然向诸葛封跪下,双手抱拳,“现在只有您能救我。”
“将军快快请起,有什么我能帮的、自然帮你。”诸葛封连连道。
“造反。”
“造反?”诸葛封大惊失色,“将军这话可不能乱说。”
哈卜尔鹿冷笑,“我现在也算看明白了。哈达哪里算是什么神?简直就是我们南蛮的祸害。他也没有神的本领,连我的小鹿都救不了。根本不如先生您。”
“若说神,先生您才是真神!他哈达不过就是伪神!”
在经历过一系列事情后,哈卜尔鹿对于哈达的虔诚彻底消失;而诸葛封的神奇手段、和对他的帮助,让哈卜尔鹿更加信从于诸葛封。再加之,哈达的相逼,让哈卜尔鹿最终心生造反之念。
见诸葛封沉默不语,哈卜尔鹿着急了,“先生!求你救救我们南蛮百姓、求您救救我们哈家。求您了!”哈卜尔鹿重重的磕头,纵使脑袋出血也不停下。
“将军,何苦与此,快快起来。”诸葛封佯装痛心道。
“若今日先生不答应率领我们,我便磕头到死。”
“好好,我答应。”诸葛封无奈的叹了口气,“您快起来吧!我答应你。”
哈卜尔鹿露出憨厚的笑容,从地上站了起来。
之后又是拱手一拜,“末将参见真神!”很是虔诚。
诸葛封苦笑摆手,“现在光靠我们晓组、还有你的南蛮象骑军是远远不够,我们还缺一个很大的帮手。一会儿随我去监牢,按我吩咐的做。只要能把这位大人物拉动,南蛮尽在我们掌控之中。”
漠城监狱。
“孩子,你怎么能做这么大的错事!”看着坐在干草堆上的木子鼻,木朵耳痛心不已。和哈卜尔鹿家不同,哈卜尔鹿光儿子便有六位;而木子鼻却是木家的独苗。
木子鼻凄惨的笑笑,“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妹妹受到那帮混蛋欺凌吧!父亲,您别说了;我一命换五命,觉得值了!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我觉得不值,他们的命是狗命,你的命是人命。狗命焉能与人命相比?”牢房外,忽然响起声音。木子鼻和木朵耳回头看去,却见哈卜尔鹿和诸葛封走了进来。
两人赶忙站起。
木朵耳看到哈卜尔鹿,微微一愣,“哈卜尔鹿将军?怎么你……你的小鹿?”早上,刚见哈卜尔鹿将军悲愤难过;现在却是喜笑连连,面带开心。
哈卜尔鹿大笑道,“真神施展法术,我小鹿顷刻就好。现在正在家吃大香蕉呢!哈哈。”
“真神?”木朵耳微微一愣,“哈达大神亲自到你那里去了?”木朵耳觉得不可思议,哈达大神平日从不出莫塔拉宫;更别说为一头畜牲。
哈卜尔鹿冷哼一声,“哈达大神是谁?真神乃是诸葛先生,哈达不过是个骗子、一个暴君罢了。”
木朵耳和木子鼻都惊呆了。
骤然间,木朵耳挥出巨大铜锤,挥向哈卜尔鹿,“哈卜尔鹿将军,你当着我的面、说哈达大神坏话、有何居心!早上的事儿,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若你不想救你的爱子,你尽管杀了我。”哈卜尔鹿丝毫不躲避。
木朵耳的大铜锤也停在哈卜尔鹿面前,缓缓的放了下来。整个人神情阴晴不定,看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我府里。”冲木子鼻嘱咐一声,便带着两人离开。
统帅府,密闭的暗室。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你们的话,我着实没有听明白。请不要和我挂上关系,救孩子与信仰哈达大神,没有任何关联。”木朵耳冰冷的说道。现在依旧小心翼翼,警惕万分。
“我曾经和你一样,深信着哈达。”哈卜尔鹿说,“可当前几日,我亲手把自己的小儿子送进火盆中;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融化、变成一堆粉尘后,我心中的信仰早已瓦解的所剩无几。”
“直至今天,我看着哈达大神包庇自己孩子;不惜伤害我的小鹿时,我所有的信仰都没了。”哈卜尔鹿想起来,依旧痛苦愤怒,“作为神,不应该公允吗?作为神,不应该体恤我们这些为他卖命的将士们吗?”
“可他,只把我们当作工具!当作他暴政的工具!”
“当有一天,我们这些暴政的工具不听话时;他会把我们作为他暴政的对象。木统帅,你就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死吗?”哈卜尔鹿反问道。
诸葛封相信,这些都是哈卜尔鹿心里话。
也只有当遭受这么多打击之后,才能让一位铁血的汉子、说出这些感动人心的话来。汉子一般不会说话的。
看着举棋不定,还在那里犹犹豫豫的木朵耳。
诸葛封突然哈哈大笑,“木统帅,我真觉得你很可笑。一方面想救自己儿子;一方面又说自己信仰着哈达大神。既然你那么信仰哈达大神,你应该开开心心的把你儿子当作祭祀品。”
“在哈达大神的信仰中,祭祀品可是很高贵的东西呢。”
“你就当我们今天什么话也没说,你儿子祭祀那天、我们会到场,看你亲手送儿子进火盆中。别过。”诸葛封和哈卜尔鹿站起来,往外走去。头也不回。
噗嗵!
突然,木朵耳向诸葛封的背影跪了下来。
“恳请真神,带领我南蛮将士、推翻伪神暴政。我木朵耳,愿做真神手下一小卒!”
诸葛封嘴角,扬起浅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