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达大神的质问，以及万众沉默的压抑。给着哈卜尔鹿将军压力。

是选择继续和哈达大神叫板，然后葬送全家性命、陪小鹿而死；亦或者选择妥协，忍气吞声、遗忘这件事。这是给哈卜尔鹿的艰难选择。

作为铁血的汉子，他自然不愿忍气吞声；作为上有老、下有小的南蛮孝子，他自然不能让家人陪死。他可以死，家人不行，他们是无辜的。

当初，杀了七位哈达神仆；哈达大神赐死自己嫡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是小民无礼，是草民野蛮。嘴巴贱！嘴巴贱！”哈卜尔鹿狠狠的抽着自己，把所有的愤怒像是发泄给自己一样，几个巴掌下去、就算他粗糙的脸庞，都沾满了鲜血。

打了几十巴掌，嘴巴已经肿起老高。地上全是嘴里流出的鲜血。众人默默的看着，过了一会儿、哈达大神才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住手。”

哈卜尔鹿停下手，神色已经呆滞。感受不到疼。

“哈卜尔鹿，你所犯的错，本该诛杀你九族！让你在南蛮万劫不复。”哈达大神威严的说，“但明日，就是本神大喜的日子；又看在你对南蛮多年有功的份儿上，本神今日就暂且饶恕你。”

“但事后，本神绝不宽恕！你最少也要拿一个儿子来祭祀你的错误。”哈达大神威严的声音，不允许哈卜尔鹿抗拒。在众人眼中，这已算是对哈卜尔鹿最大的恩赐。

哈卜尔鹿深深的鞠了一躬，“感谢哈达大神之恩。”

随后，站起身来。直接将重数吨的小鹿扛在肩上。这等力道也是把众人给惊呆。然后，一个人默默的离开了狩猎场，头也不回一下。众人都暗自惊讶，哈卜尔鹿不愧为南蛮两大战神之一、这么大的错误哈达大神都饶恕了。

而只有诸葛封看到，哈卜尔鹿眼中的虔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冷漠、是死一样的冰冷……

哈达大神重重的叹了口气，疲惫的坐在主座之上。

就在这时，远处一队骑兵而来；直接闯进人群之中。带头墨古下马跪拜，“哈达大神，昨夜杀五位神仆之人已经抓到。是否当场处置。”

“带上来！”哈达大神本还带着怒意，没想这会儿送上一位替死鬼来。肯定要当场处理。

墨古冲几位南蛮侍卫招招手，一位衣服破破烂烂、好似要饭的男子被几位南蛮侍卫压了上来。当看见这男子，木朵耳瞳孔收缩，身子颤抖起来。

竟然是自己儿子，木子鼻！

“怎么又有人敢杀哈达神仆？”

“最近漠城总出事啊！不太平。”

“这人……不是木统帅的儿子吗？怎么回事？他杀了五位南蛮神仆啊！”人群议论纷纷，很快眼尖的人也认出这是木朵耳的儿子。众人纷纷看向呆愣的木统帅，木朵耳自己都傻了。

哈达大神正欲发火，却也愣了。

也不由看向木朵耳统帅，他今天真是要被气死了。两位南蛮战神，纷纷惹祸。哈卜尔鹿的事儿完了，再来木家的事。哈达大神也是被这两人搞得头都大了。

“哈达大神，绝对不是这样的。”木朵耳统帅从人群中走出，跪了下来，“绝对不是我家孩子杀的哈达神仆。他平日虽看起来暴躁些，但还知道轻重。请哈达大神明察。”

哈达大神也不知怎么办才好，看向墨古。他也不希望是木子鼻，毕竟木家也是南蛮百年豪门了；刚才处置了哈家，现在再来木家，哈达大神不想看到。

“回禀哈达大神！证据确凿，昨夜、仅有木子鼻将军一人逃窜出城，躲在漠城远处一座山上。而且，木子鼻将军也自己承认了，他就是杀死哈达神仆的人。”墨古不冷不淡的答道。

木朵耳震惊的看向眼神空洞的木子鼻，眼中带着不可思议，“孩子，你解释啊！快说话啊！哈达大神明察秋毫，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不要怕！”

木子鼻缓缓抬起头来，脏兮兮的头死灰般的看向台上的哈达大神，“父亲，你不要再替我求情了。哈达神仆是我杀的；昨夜，他们在醉洋楼调戏妹妹；我气不过，加之喝了点儿酒，将他们给全杀了。他们死的好！死的妙！老子一命换哈达神仆五命，值了！”

全场鸦雀无声。

人们都对木子鼻的口出狂言感到震惊。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有哈卜尔鹿将军对哈达大神无礼；后有木统帅之子当着哈达大神面、辱骂哈达神仆。

人们都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

哈达大神气极反笑，“好好！两位南蛮战神，翅膀都是硬了。既然我从轻处置了哈卜尔鹿，也就从轻处置木统帅你们一家。将木子鼻关押进监牢，等本神婚期过去，拿他祭祀天地。”

“我就不涉及木家老小了。”哈达大神叹气道，“把这犯人给我带下去，本神今天累了。回宫！”

“哈达大神！求您饶恕我的孩子！哈达大神！”木朵耳跪下，连连磕头，“哈达大神，求求你了；求您饶恕孩子。要死让我死吧！哈达大神……”

哈达大神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木朵耳一下，与肖敏坐在华贵的轿子中离开了。众武将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跟随哈达大神离开；而木子鼻，也被南蛮侍卫带走。

数万人，最后只剩下虚脱、依旧跪在地上的木子鼻；还有站在他身旁的诸葛封。

“木统帅，南蛮是哈达大神的世界。在他眼中，你们不管地位有多么高，都不过是一群渺小的蚂蚁。”诸葛封叹气道，“你就接受这个事实吧！哈达大神没有诛杀您全家，已经算是恩赐了。这若换了平常人，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见木朵耳没反应，诸葛封摇摇头无奈的离开了。

而木朵耳的脑海里，却一直回荡着诸葛封说的那句话，“在哈达大神眼中，你们地位再高、也不过是一群渺小的蚂蚁……”不由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拳。

夜间，漠城寂静无人。

嗵！嗵！

哈卜尔鹿将军府响起了敲门声。门内的管家并没开门，而是高声吼道，“哈卜尔鹿将军说了，今天谁来也不见。还请您回去，明日再来拜访。”

“你和哈卜尔鹿将军说，有一位中原先生、过来看看小鹿。”将军府外的诸葛封，回应道。

不过片刻，将军府的大门打开了。

哈卜尔鹿带着一群侍卫走了出来。不过半天时间，整个人便憔悴了许多。头上竟长出了白发，在黑夜里明晃晃的。见到诸葛封，哈卜尔鹿疲惫一笑，“诸葛先生来了，快快里面请。”

两人并肩进了哈府。

“您可是小鹿的恩人，小鹿临终前怕是还想见你一见。我就让你进来了。”哈卜尔鹿声音沙哑，哪还有南蛮战神的样子。感觉变老了好几岁。

两人穿过偌大的庭院，进入一间巨大的厢房。本以为这是人住的地方，进去却看到是倒在巨大卧铺上的小鹿。诸葛封不由暗暗咂舌，看来哈卜尔鹿是真的爱小鹿。

住的地方比人好，吃的水果都是上好的香蕉、苹果之类。桌子上还放着一口未吃的南蛮新鲜牛羊肉。全都是给小鹿准备的晚餐，可惜小鹿现在倒地不起。无福消受。

哈卜尔鹿摸着小鹿的大脑袋，无助的说，“我是真没办法了，诸葛封先生。从狩猎场到现在、小鹿一直拉稀拉得不停，叫来的哈达神仆什么用也没有。”

“看小鹿这虚弱的样子，我怕……”哈卜尔鹿一说，忍不住流泪，“我怕小鹿它活不过今晚了。”

诸葛封上前，佯装看了看小鹿的身体，假装为小鹿检查起来；突然来了一句，“对我来说，这完全可以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还没有难产严重。”

哈卜尔鹿一愣，整个人都蹦了起来。紧紧抱住诸葛封，“真的吗？诸葛先生，如果你能救、我就是做牛做马都愿意。求诸葛先生您再救救小鹿吧！”

“哈卜尔鹿……将军，你先松开。我喘不过气来了。”哈卜尔鹿的力道，就算诸葛封是武修之人、都承受不住。哈卜尔鹿急忙松开，尴尬的笑笑。

诸葛封爽快的答应，“小鹿本就和我有缘。我又欣赏哈卜尔鹿将军你的真性情。说实话，我来就是为了救小鹿的。”说着，诸葛封让几位南蛮侍卫去准备一些东西。

而后，开始装模作样的看起小鹿的病来。

其实，只需要喂一颗自己现成配好的药丸就行；不过那样哪能看出自己为了救小鹿有多辛苦。等到诸葛封累的满头大汗时，他才将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入小鹿嘴中。

“好了。过一会儿小鹿就好了。”诸葛封擦着额头上汗水，大汗淋漓的说。看似累的不轻……

哈卜尔鹿笑的极其开心，大獠牙一晃一晃的，“诸葛先生，我太感谢你了。您真是我的福星。我真不知该怎么谢谢你。”

“嗨！哪里哪里，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诸葛封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