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日月之主的名号,在场其他几人的反应也无不是如夭梨一般的心怀疑虑,唯有妖世几位管事的主方才是面带淡笑,起身接待这位主,第一个便是缀星寒,上前去拍了拍他,终年不变只对着离邶昱有些变化的语气,也在此刻有了些许的笑意,道:“真的是好久不见了,阿明。”
林明抬眼,淡淡的看了一眼缀星寒,无比自然地把缀星寒的爪子从自己的肩上掰了下去,淡声道:“我的流华衣不是法器,受不起龙主的龙爪一放,龙主还是另寻放爪之所吧。”
这么生疏的话,莫不是生气了……缀星寒回头给了几人一个眼神,然后对着林明讪笑道:“我,我尽量克制一下。”
接下来上前的是离邶昱,没有像缀星寒那样碰到林明,只是对他笑得自有一股姿态风范,道:“阿明闭关这么久,终于舍得出关了,连我回来了都不知道迎迎我,此番妖月之海的宴席结束,定要好好补偿我,同我在白骨枯一醉方休。”
“醉酒误事,不是在筹划着攻打天界的计划吗?”一句话将离邶昱打回原形,看离邶昱笑了两声回去和缀星寒喝酒去了,林明走到柳长言的边上,坐下,道:“星主倒是闲空,不去规划战事,却来参加酒宴。”
其他人不知道,柳长言却知道的,淡然无所惧地笑道:“阿明都有闲空不远万里来赴宴,我再怎么忙都要过来一下的吧,看看阿明准备了什么好戏,九局也很好奇,这鲛人族究竟有什么可稀奇的,竟能够让你‘出关’。”
捏了一杯酒在鼻前便听到这话,林明将酒拿远了一些,瞥看了一眼柳长言,道:“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是很危险的,就算九局身为妖主最亲信之人,干预我的事情,看我的好戏,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能观你一场好戏,这代价,我几人愿意出。”柳长言依旧淡笑,丝毫不在意林明话中的威胁之意。
林明不理会柳长言了,只淡淡地看着宴席上的表演,蚌族的女子本来妖娆,可在林明的眼里,这也不过是一群人,在那儿毫无意义地扭来扭曲而已,有什么可看的呢?今日之所以来此还是因为那个疯狂的女子竟然直闯他的寝殿。
“君上是否牵挂着一个人呢?”女子娇笑,身姿妖娆,倚着门,身子柔弱无骨,道:“凝脂在妖月之海办了一场宴席,君上若是想要见到牵挂的人,不妨去碰碰运气,或许……就能见到呢?”
彼时他尚未起身,只着中衣,自床上坐起来,看着凝脂,道:“你将他掠去了妖月之海?难怪寻不到他的气息。”
“那么君上是答应要去了?”看到对方点头的时候,凝脂有些惊喜,也有些不喜,喜的是目的如此简单就达到了,不喜的是君上恐怕也真的是有情于他,否则,怎会如此爽快,不过……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凝脂俯身道:“那凝脂到时候就恭候君上的到来了。”
思绪回到现在,林明在宴席上极目寻找,依凝脂所说,夭梨应在这个宴席上,那么在哪儿呢?记得离邶昱说,夭梨本是男儿身,林明在宴席上男子中间寻找,可目光所至之处,对方都朝他抛了几多个媚眼了,也还是没有找到,为何?难道找错了,应该找女子?
自从林明到了宴席上之后,夭梨的一片心思就都围在这上面了,真的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身份,先前也未有所觉,观其身份之高,难道是妖世的奸细,可奸细这种事情,不应是由手下人去做的吗?
就这么心不在焉地敲着蚌壳,就算是心有七窍玲珑的夭梨也会有疏忽一个不小心敲错了音节……哎呀,这可不好了,看到好几方的眼神看向这里,有点戚戚,本君一世名声,毁在这里了。
但也就是这么一声,林明这么一看,就认出了他,就是他,不会错了,那个可爱的孩子,四方有人注目,然而林明却无需理会,起身,在几人的注目下走至对方面前,本应平淡无波的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喜意,道:“找到你了。”
夭梨看着眼前的人,有点呆,这戏该怎么演下去,虽然他本来也不想同凝脂成婚,可要搞清楚妖月之海发生的事情,只有亲近凝脂才可以得到些许的线索,所以才会下意识选了最不靠谱的昭凌帝君,第一凝脂请不到,第二看起来就不是很认真的昭凌不应该会认出他啊?
然而就在夭梨愣神的时间里,林明已经伸手取下了夭梨面上的面具,看到那伤痕时愣了一愣,转而那露在外面的眼中显露出心疼,伸手想要轻抚却不敢触碰,道:“如何会变了这副模样,随我回去。”
后四个字,不容拒绝。夭梨听得有些愣,然而又回过神来,退后几步俯身,似是受到了惊吓,道:“大,大人认错人了,奴婢……”
“听话,乖。”语气之间,暗含宠溺,上前将夭梨揽回怀里,长袖一遮,阻四方探视的眼,环视一周最后眼神落到了主座上的凝脂身上,冷然道:“当真只是女子气概,丝毫比不得流蓝,这笔账,我会好好同妖月之海算!”
说完,林明化作一道白光,离开妖月之海,这一宴席,余下些小小的尴尬,凝脂看着自己看上的人被带走,却丝毫没有办法,也不能表现出不开心,毕竟几位主还在,她还要小心伺候着。
林明带着夭梨离开妖月之海,没有回天界,只是到了妖世的另一个方向,日月宫,这座宫殿清清冷寂静,廖无一人,倒不似人想象中的那般壮丽。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是后悔找来昭凌也无用,只能着眼于眼前,夭梨也不再装了,挣开林明,洒脱地走入日月宫中,一片冰寒,看着很冷的样子,夭梨抖了抖,但是感觉上不冷,伸手去碰,也是暖凉适度,咯咯轻笑。
林明就跟在夭梨身后,缓步走着,看他一时间见了新奇玩意儿,面上那般笑意,很是可爱,但那伤痕……却让他碍眼,那个凝脂……真的无需什么解释了。
“昭凌帝君,如何还有这般身份,妖世日月之主,听得很是威风啊。”双手撑在身后,坐在白玉床榻上,夭梨笑看林明,道:“就是不知为何这日月宫里这般清冷,帝君房内寂寞无人?”
“此言不甚客气,不过无妨。”林明自床边的柜子里取了药,尔后走到夭梨边上坐下,道:“坐好了,可能会有些疼,不过有效,姑娘家家的,梨花似的容颜弄成这样,哪日遭心上人先前,可上哪儿哭去?”
这话说得很有师父的语气,怎么说?夭梨恍惚之间觉得好似师父也有这么说过,可再转念一想,他什么时候毁过容?没有,那么师父应该没有说过这话,又在瞎想了,还是诅咒自己的那种。
“我尚且没有那般娇气,涂个药怎会觉得疼。”夭梨回了一句,但当药真的涂到脸上的时候……嘶,真的还有几分疼痛,不过还在忍受范围之内,找些转移注意力的东西,这一抬眼,便是认真为自己擦药的昭凌,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一人的倒影。
如果可以,真想捂脸,这般深情很难抵抗,昭凌你学坏了,啊不……十几万年以后,你是如何做到那么纯良无害,还是那样的昭凌可爱。
“如何?本君长得还算符合你的胃口?”
一句话传入耳中,夭梨回过神来,看到昭凌已经涂完了眼,正看着他,眼中满满的笑意,夭梨撇了撇嘴,道:“我有心上人了,朋友妻不可欺帝君知道吗?拨撩人的心弦是不好的。”
“哦?朋友妻?”昭凌挑眉,道:“不知姑娘下嫁哪位好友,本君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有一争之力。”
这个登徒浪子怎么会是昭凌!夭梨瞪眼正要回他,却听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抬眼昭凌,他已然又恢复了先前在宴席上的那种气质,真的是……披了一层羊皮的狼。
“阿明真的是佳人在床,不肯理会妖世大事啊。”
这个声音……怎么说呢很是熟悉。夭梨这么想着抬眼看去……又一个戴面具的,很好,怎么妖世的人都见不得人是吗?缀星寒戴面具,林明戴面具,这个也戴面具,再来一个可以凑两局棋了。
“这么多年了,你……丝毫没有长大的迹象,是否也有隐疾?”林明淡着一张脸,起身看着九局,言道。
身形看起来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声音也是这般的稚嫩,可到底是妖主最亲近的人,不会简单,对着林明做了个鬼脸的姿势,道:“我是童颜不衰好吧。”
“九局忽然过来不会只是想要讽刺我吧?”话题一转,林明道。
“自然不是,不过。”语气一变,瞥看了夭梨一眼,好像是没管,却对着林明言道:“这个小美人得先送到我的府上。”
林明眼神一厉,九局却眼中含笑的对上,丝毫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