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卿带着温柔的甜美的笑容,缓缓踏入仙境般的山水田园之中。
恰好有个老汉在田中劳作,她便走上前去盈盈一礼,柔声说道:“老丈你好。”
老汉慢吞吞回过身来,慢吞吞看了她一眼,突然间撇开手里的东西,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前一秒他还是个老农,后一秒若有人说他是位隐世的武林高手,公玉卿是绝对不会怀疑的。
“快来人啊,妖孽现身了,快来人啊……”
老汉边跑边喊边回头看,像是又害怕她追上来又怕她跑了似的。
公玉卿一怔间,寂静的谷中突然奔出了数道身影,男女老少都有,有抓着菜刀的,有拿着洗衣杖的,有拎着锄头的……
百多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一窝蜂的涌向了公玉卿。
公玉卿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这时候是不是误会不重要了,先保住小命要紧呐。
看样子要是被那群刁民给追上了的话,一顿棍棒是少不了的。
公玉卿咬着牙低着头卯足了劲向前猛冲,连回头的功夫都没有,心里的晦气就像不久前拍过她的大浪一般汹涌澎湃。
她可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个什么事啊!
先是无端端被九方离困在了妖山,然后是律浮生救她搭上了自己,再然后三个人一同倒了大霉,再再然后……
她被一群拎着各种‘武器’的百姓追的落荒而逃。
明明律浮生和黄老太都说过她是福运极深之人,可是就现下的情况来说,她简直就是霉神当头啊!
还有还有,她跑不动了。
头晕眼花耳鸣不说,胸腔还火辣辣的疼着。
双腿如灌铅般的沉重,喘息声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害怕。
大有喘了这一口没有下一口的架式。
然而就是这种状态,公玉卿仍是跌跌撞撞的跑着,摔倒了便在地上滚上一圈爬起来接着跑。
跑到后来,她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然而不管她如何坚持,身后的喊杀声始终没有消散,反而愈来愈近了。
再一次摔倒之后,公玉卿下意识要翻身爬起来的时候,手脚上突然一沉,被人按在了地上,同时后背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那痛还瞬间蔓延到了手臂和双腿,将公玉卿濒临消散的神智又拉了回来。
“我不是妖孽,你们现在放开我我可以不与你们计较,否则……”
公玉卿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艰难,干涸疼痛的喉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是有人用膝盖顶在了她背上,用一条粗糙的麻绳粗鲁的捆住了她的手脚。
她的话被人完全给忽略了。
打死公玉卿她都不会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她像只待宰的猪一样被人用杠子抬着招摇过市。
她好像还不如猪的待遇好。
最起码待宰的猪不会被人连打带骂。
而她在很短的时间内,身上便挨了许多下。
不是要命的伤,但是很疼,身上疼,心里更疼。
公玉卿咬着牙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妖孽,我是来找人的……”
她的声音很沙、很哑,每一个字说出来喉咙中都像被刀片割着似的疼。
她很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因着这前所未有的屈辱。
可是她不得不解释。
虽然她更想做的是挣开束缚,将这追来的十几个人痛揍一顿。
先前追着她的有百余人,大部分老弱妇孺半途不支放弃了追逐。
现在她身边的十几个人大多是青壮年,女人只有一个粗壮的中年妇人和一个看起来十分机灵的少女。
十几个人大声的笑闹着,打骂着她,好像真的捉到了一只妖孽为民除害了似的。
公玉卿只好将眼光转向了妇人和少女。
在她看来,女人的心总是柔软些的。
“大婶,妹子你们听我说,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谁,但是我真的不是什么妖孽,我是今天刚刚来到这里的,我是来找人的……”
她的话什么作用也没有。
少女睨着她的脸,笑盈盈与一个青年说着什么,说完之后两人还交换了个眼神。
转眼间,公玉卿的臀上便被只粗糙的大手用力掐了一把,换来了一阵哄笑声。
“你们这些个王八羔子真没出息,看见个女人就想揩点儿油水,她是个披着人皮的妖精,骨子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污遭东西你们也下得了手……”
而那个农妇呢,一边与男人笑骂着,一边对她下着黑手,好像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她的头发像拖把似的拖在地上,大袖向下折去,露着白生生的手臂。
农妇的手便不停的掐她的手臂,扯她的头发,踢她腰身,甚至还想在她脸上扇两巴掌。
公玉卿蓦然瞪圆了眼睛,看着身侧站着的农妇,红着眼一字一句沉着声道:“你敢碰我,我灭你全族!”
她的眼中血丝密布几乎看不到白色的地方。
而红色之中又掺杂着沉郁的黑,令她的眼看起来诡异而可怕。
农妇怔了怔,转眼看了看四周的村民,狞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她要灭咱全族呢,我看也不用抬回去烧了,直接就在这把她收拾了吧。”
说话间,她高高扬起了巴掌,对着公玉卿苍白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那是只粗厚如男人般的手掌,掌缘处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手掌每一条纹路之间都添满了洗不掉的污垢。
‘啪’!
巴掌响亮干脆的甩在了公玉卿脸上。
有那么一阵子,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在那段时间里,公玉卿的脑中一片空白,心不跳了,血不流了,全身的生机仿佛都随着那一巴掌嘎然而止了。
等到她回复了知觉的时候,那群男人在她身前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是死是活她也不知道。
而她的手正紧紧掐在少女的脖子上。
少女麦色的脸蛋如今变成了黑紫色,双眼暴突,舌头吐在唇外,满脸满眼的惊骇。
在少女的身边,躺着那个农妇。
不管那些人死没死,反正农妇和少女都没死。
少女还剩下半口气,农妇胸口上踏着一只红色的绣鞋,红的袍摆随风微微飘荡着,不断摩挲在农妇脸上,映得她黝黑的脸上一片鲜红。
公玉卿通红的双眼望下去时,农妇立刻杀猪般的嚎了起来。
“姑奶奶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