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呀!”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棒梗在俱乐部见着于丽姨并不稀奇,可在这还能见着许大茂的媳妇儿就稀奇了!
当然了,后院许大茂离婚搬家他还是知道的。
可住在后院的女人去了哪他就不知道了。
他这样的年纪,调皮捣蛋的事儿还能记着,家长里短的事可记不得。
除非他奶奶经常叨咕的!
恰巧了!
眼巴前的这位就不是他奶奶嘴里叨咕的!
所以了,他真的很意外能在这见着“老乡”。
娄晓娥也是意外,看了一眼棒梗,又看了门外,对着于丽问道:“秦淮茹来了?”
“哪儿啊”
于丽笑着说道:“跟着李学武来的”。
棒梗兀自在这怀疑人生呢,这大院是正经俱乐部吗?!
怎么都是离婚女人啊!
他现在小小的脑子里还没有人欺的概念,只能用离婚女人来形容自己的惊讶了。
娄晓娥笑着看了他一眼,从柜子里找了自己的零食给了棒梗。
见棒梗还装不好意思,便笑着说道:“咋了?不认识我了?”
“也不是”
棒梗看了看眼巴前的好吃的,迟疑着说道:“就是不知道该叫啥了”。
说着话看了一眼于丽,那意思是你现在还不是跟于丽姨一样啊,我得怎么称呼你啊,总不能是婶子吧!
“呵你真随了你妈了”
娄晓娥点了棒梗的脑门,把手里的零食塞到了他怀里。
随后走到办公桌后面说道:“就叫小姨吧”。
“知道了小姨”
棒梗有了吃的别说叫小姨了,叫妈也成啊,出了这门又不亏着啥。
于丽推了他后背一下,示意了沙发那边道:“先去坐着,等我忙完了再带你去玩”。
“我自己也成!”
棒梗晃了晃大脑袋,道:“武叔带我来过,还玩摔跤了呢”。
说着话示意了大院中间的花厅,道:“就是那边,一个老头和一个小伙来着”。
“没了”
于丽边往出走边说道:“你在这消停儿的,不许吵着晓娥姨办公啊!”
棒梗看着于丽姨离开,有些吃惊地看着晓娥姨,支支吾吾地问道:“小姨,那俩人咋死的?”
“谁?”
娄晓娥正在那看文件呢,被棒梗的话问的一愣。
棒梗却是眨了眨眼睛示意了大院中间的花厅道:“就是以前在这个院教我摔跤的那个老头和小伙”。
他有些遗憾地说道:“这人好么劲儿的可能打了,说没就没了”
“呵呵”
娄晓娥这才反应过来,轻笑着说道:“你小姨的意思是,那俩人不在这边上班了,不是死了”。
“啊!是这样吗?”
棒梗甩了甩大脸蛋子,面上的遗憾还没消失,有点愣傻愣傻的。
娄晓娥看着有趣,故意逗他道:“你怎么想起学摔跤了?”
“就是…想学了呗”
棒梗心道:我说学了摔跤打武叔,你还不得给我告状去啊!你当我傻呢!
一看这女人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跟谁学?”
娄晓娥问道:“我们这可没会摔跤的,倒是有练武术的”。
“那没用,花拳绣腿的”
棒梗到是啥都明白似的,啃着手里的栗子,道:“武叔说了,拳法再高,也怕菜刀,腿法再快,也没枪快”。
“呵呵”
娄晓娥被他的模样逗的呵呵直笑,嘴里犹自问着:“你说这些没用,为啥还学摔跤?”
“因为摔跤不用菜刀和枪”
棒梗给了她一个“你怕不是傻子吧”的眼神,又一想到手里的栗子还是这个小姨给的呢,又收敛了一些。
娄晓娥倒是没跟他在意这个,点点头说道:“好好学吧,跟你武叔学点好的,千万别学他的臭无赖”
棒梗挑了挑眉毛,不解地看着埋头办公的女人。
就这智商还能坐在办公室里办公呢?!
什么话这是!
武叔是臭无赖?
岂有此理!
你等我吃完这些栗子的!
“你等我打完这一局的!”
黄干见李学武走过来摆了摆手,只说了一句便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球桌上。
对面伏低身子正准备打球的李白也见着李学武了,刚想起身跟李学武打招呼,却是被他摆手示意继续。
你看这白球,它又圆又白!
一杆打出去,这球是晃了几晃,耀眼的很。
黄干舔了舔嘴唇,叽咕了一下眼睛,见着李白起身便装模作样地去找球路了。
李学武对着微笑示意的李白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看向了休息区。
马俊等人都在,见他过来还给挪让了沙发上的位置。
李学武笑着看了一眼,给自己留出来的位置旁边坐着的却是上次来过的小白姑娘。
“武哥”
欧欣她们不在,大姑娘只看了李白,沙发这边也只有罗芸笑着给他打招呼。
周小白还是有些腼腆,虽然看见李学武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可当李学武坐过来的时候又躲闪着。
“今天怎么这么闲?”
李学武坐下后接了钟景学扔过来的烟却是没抽,拿在手里问了他们一句。
马俊点了点对面坐着的钟景学说道:“上周他有事,上上周我有事”。
说完又看了李学武笑着道:“你不来,我们也没啥意思”。
“是吗?”
李学武左右看了看姑娘们,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罗芸就坐在钟景学的沙发扶手上,身子倾斜着,过膝长裙里的大腿挨着对方的大腿,就差坐他怀里去了。
这小姑娘的年龄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比欧欣她们都敢玩儿。
相比于欧欣这样的大姑娘,罗芸这样年龄的小姑娘更带着青春的肆意和疯狂。
也许这就是她们新生代青年所追求和向往的自由。
欧欣她们也不是不想玩,而是顾忌多,想要的也多,年龄大一些了,总想着以后的事。
罗芸却是不顾忌的,开心一天是一天,跟这些大哥哥在一起时间长了,再回去看院里那些土小子就觉得没意思。
拎着把匕首晃晃悠悠的横冲直撞,那就是时尚了?那就是英雄了?
放在这个时代寻常姑娘眼里也许是,可她们见识了这边好玩的,好吃的,再回头看就看不得了。
人都是这样,阶层的改变必然带来思想上的变革。
男女之间说精神,说三观,其实说的就是这个,眼界。
说起来,这俱乐部里也没啥可开眼界的,就是有一些外面不常见的,或者玩不着的东西。
你说打靶,大院里的姑娘们哪个没跟自己父亲去靶场玩耍过,那个不稀奇。
稀奇的是电影院、健身房、桌球室、服务部和大餐厅等等。
这就稀奇了?
外面不是也有嘛!
稀奇的是,这些服务都在一个院里。
稀奇的是,这些在外面也有的场所里有特殊的好玩意儿。
电影院里的内部片、健身房里的器械、服务部里的精致服装、大餐厅里的周末大菜。
听说餐厅准备上海鲜了,京城哪个馆子敢说给他们吃海鲜啊。
还有马上建好的网球场、茶厅、图书馆、招待所、棋牌室、浴场、小舞厅…
最最稀奇的是,这里不对外,只招待会员。
她们之所以能进得来,那是因为跟着黄干。
就算是马哥他们,也没随便进出这里的资格。
俱乐部玩到最后比拼的就是逼格!
所以,只要黄干要来,约了马俊就一定回来,问了她们,有事也会推掉来这边玩。
甭说这里稀奇的玩意儿多,就是平常的玩意儿,隔着一道墙,外人进不来的地方她们也觉得好玩。
看着周小白坐在李哥身边没反应,罗芸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了李哥手上的香烟。
周小白也看见罗芸的眼神了,可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正在说话的李学武,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罗芸的出身背景不算很高,可她不一样,她的爸爸可没说让闺女点烟倒水的受委屈。
不过她也是在犹豫着,倒是没觉得给李学武点烟,或者跟这些大人坐在一起就低三下四了。
马俊他们也没说看不起她们,拿她们怎么着了,就当院里的后辈和妹妹看待。
如果真是旧社会的那种舞女,说不定这会儿多么腌臜呢。
更不是她们坐在这一起玩儿的精神状态了。
当然了,这个哥哥妹妹绝对不是大家想的那种纯洁的兄妹关系,可也没说有多污。
至少她知道的,看见的,听说的,就没见这些大哥们做出格的事。
所以,就像上次从这边回去后罗芸所说的,他们需要青春活力来补充营养,而自己等人也需要机遇和人脉来开阔视野。
谁也不吃亏,谁也不搭啥,白吃白玩的,闹了个成长。
倒是罗芸,周小白看着她用小腿磨蹭钟景学的小腿,羞的脸都红了。
“景学那边还好吧?”
李学武同马俊说了说检院里的事,他们单位最近查抄和接收了不少东西,已经联系了老彪子。
两人说的是京城这边的形势变化对未来检院,乃至是司院系统的影响。
当然了,李学武只是一半真一半假的做了个预判,可仅仅是这些也给马俊等人带来了不安和忧愁。
他们当然相信李学武的话,虽然不是全信的那种,可黄干对李学武奉若天人的态度,以及一监所的发展情况,不得不让他们多想。
钟景学有些担忧,他怕西城三监所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又毁于一旦。
这种担忧让他都没顾得上身边小丫头的调戏。
“听你说这些之前,我还觉得很好的”
钟景学苦笑道:“可是现在我觉得有些不好了”。
马俊比他还愁呢,靠坐在单人沙发上抽着烟,好像要大难临头了一般。
唯独敖衷亮还算是镇定,可眉头也是深深地皱着,坐在扶手椅上点了点烟灰,道:“至少有个准备”。
“要把握好方向”
李学武用拿着香烟的手点了点茶几,对几人强调道:“踏错一步就是深渊”。
“还有”
他扫了三人一眼,道:“要防小人”。
“景学那边好说”
马俊坐起身子按灭了烟头,道:“他关起门来好扫灰,我们这边不一样,上上下下,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就跳出来慢慢扫”
李学武将烟刁在了嘴上要去摸兜里的火机,这时却感觉耳边传来了洋火的划擦声。
转头一看却是叫小白的姑娘,正端着手里火要给自己点上。
“谢谢”
李学武点了烟,轻声道了谢,这才又看向马俊说道:“我不知道你家里对你有没有什么安排,或者备案,但现在绝对不是你参与游戏的时候”。
“没必要惹一身骚”
黄干拎着球杆走了过来,站到了敖衷亮的身边,很是正经地说道:“你看那些上蹿下跳的多烦人,以后能有好下场?”
“甭惦记那仨瓜俩枣的,不值当”
他拍了拍敖衷亮的肩膀,说的是马俊,可也带着他。
敖衷亮坐在那没吱声,这是个深沉的人,很有想法的。
黄干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该说的话反正是说了。
这会儿示意了沙发上坐着的李学武问道:“还记得钟文涛吧?以前城西鼓楼所的”。
说完也不等李学武点头,挑了挑眉毛道:“就因为帮某位大人物遮了个小事,这周三给他下的通知,支边”。
李学武皱着眉头问道:“他不是调分局了吗?”
这个人他当然还记得,就是培训集合的时候在火车站遇到的,对方还把他误当成了关系户。
而后在培训的时候互相了解了,也就有联系了。
培训结束后钟文涛调进了x城分局,俱乐部成立的时候对方也加入了。
平时也过来玩,只是次数很少罢了。
俱乐部里的会员自由度很高,没有活动会束缚他们必须参加,每周一次的聚餐也是有人缺席的。
李学武有的时候会参加,有的时候工作忙也会缺席,大家就是这样随意相处的。
只是所有人的信息都在他的脑中,这就是一种关系。
现在关系中的一个小点出了问题,他必然要有所了解。
况且这几个月以来已经不只是这个小点出了问题。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显得尤为疯狂。
有的时候你不想沾染因果,因果却是主动碰瓷你。
所以谁升了,谁降了,谁走了,谁没了,俱乐部里都有本账。
而会员们也都有过约定,出了事,要告知俱乐部,能帮的大家都会帮忙,帮不了的,也会在以后帮忙。
很显然,钟文涛出事是跟黄干说了的。
黄干就知道李学武会这么问,无奈地说道:“都是命啊,如果他没调到分局,说不定还没有这一劫呢”。
敖衷亮抬起头看了李学武一眼,道:“钟文涛我知道,脑子简单,性格比较直,做事利索,可在机关不大适合”。
“让人利用了”
马俊总结道:“上个月太乱了,出了啥事都不稀奇”。
“真应了那句老话了”
他哼声说道:“秋后算账!”
“他来找的我”
黄干点头道:“我让王筝给他问过了,就是分局下的命令,改不得,也没时间改”。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皱眉思索着。
他不了解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可他知道西城就是个坑。
东城其实也是,只不过他对东城这边很了解了,知道怎么躲避。
西城那边…当初郑富华差点就栽过去,还是高震找了关系。
现在郑富华都半死不活的,未来的路基本上被堵死了,还不就是这个原因嘛。
钟文涛进机关应该是被调上去重用的,有人想要打开局面罢了。
而他在执行过程中走错了方向,或者说受到了一些其他因素影响。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调你来办事的,你却给别人眉来眼去的,这个节骨眼谁敢用你。
尤其是前期已经用你办了一些事,京城还能容得下你?
四九城里的风都快要刮了十八遍了,遍遍都有新花样,次次都会添新坟。
你说冤,还有比你更冤的呢。
黄干就是这个意思,劝几人尽可能的躲出来,不掺和那些破事,没啥好下场。
你掺和到其中,获利多少不知道,以后准有人找你算账。
你要是办的事出了差错,第一个收拾你的就是他们。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何必呢 说起钟文涛的事,还是借了今天这个话题了,今天休息日,黄干本不愿拿这个烦大家的。
李学武坐在那好半晌才问道:“没给搞个欢送会啥的?”
“别叽霸扯了”
黄干无奈地说道:“办个屁的欢送会,当天下的命令,第二天的火车票!”
他说完这个,拎起台球杆示意道:“人家让他赶紧滚蛋呢!”
“你还玩不玩了?!”
李白站在球桌边看着黄干在那比比划划的,不满地叫了一声。
黄干冲几人抬了抬眉毛,转回身去玩了。
李学武弹了弹烟灰,思索着京城里的乱局,恐怕明年要更严重。
他是无意牵扯其中的,这俱乐部里的人有问到他头上的也多是真有事了。
不想被当成神算子,他也是十句话里掺着三句半的假话,给他们提个醒罢了。
轧钢厂里的一派祥和稳定可不代表四九城里也是这样。
五月份到九月份,短短五个月的时间,城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市里的决策班子已经三刷了,进步师生接待处遍布大街小巷,天南海北的青年聚会京城,真正享受了一把知识就是力量的优越。
可这种优越里也暗藏危机,天下间终究是知识分子多一些,知识分子的子女也多一些。
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全国不算什么,可几千万人汇聚京城,对那些大院里的年轻人可是个威胁了。
这些年轻人刚刚完成组织联合,经历了“大风大浪”“煽风点火”。
事业已经搞起来了,他们现在开始关心起接班人的事了。
可以说,他们是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迫不及待地想担负起接班的重任。
淘汰局首先发生在了他们内部,净化组织是必要任务。
以前团结的广大目标在完成变革事业后已经不需要了。
为了保卫变革果实,便在有心人的指挥下开始了筛选工作。
筛选的标准也很简单,非红即黑。
把这一部分出身的人淘汰出局后,能跟大院里的青年子弟一争的,只有两颗星了。
特别是知识家庭的孩子,人数太多,资源太少,僧多粥少怎么实现优越性啊。
所以了,他们之间必然会存在一场龙争虎斗。
知识家庭的孩子靠的是能力和人数,大院里的青年只能靠级阶出身,这是他们击败对方最有力的武器。
前段时间不是有个大院里的青年子弟在华清的辩论会上说:“天下都是老子的爹妈流血牺牲换来的,这天下也要轮到老子来坐”。
这正是大院青年子弟与知识分子子女争夺“接班人”的杀手锏。
李学武知道,有人在促使和激励这种情况的发生,甚至是利用这些热血青年来搅动风雨。
凡是阻挡和妨碍这种潮流的人都会被摧毁和排挤,无论他做的是对还是错。
这叫大势所趋,人力所不及。
就没人看得清这种形势吗?非要他来点拨?
并不是,身在局中难免会有“遮望眼”的时候,但他们都是“职业”的,又怎么会不懂往前看的道理。
可是,有的时候你明明感觉得到深浅,但真正做的时候又觉得很迷茫,这大势如无底深渊,层峦叠嶂,迷雾丛丛。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都需要人来点拨,给他们指引前进的方向。
周小白坐在李学武的身旁就听得很迷糊,好像知道他们在说啥,可又听不懂。
有的时候只言片语的也透露出了几人话里的狰狞,但现场桌球碰撞声又显得一派祥和。
李学武心里想着事情,身子往后一靠,手便随意地搭在了一旁的“扶手”上。
他是没注意,或者说习惯性的动作,可却是给周小白吓了一跳。
尤其是李哥的手上还夹着香烟呢,身上的裙子是她新做的,今天刚穿上啊。
周小白紧张极了,一个是李哥的手碰到了她的大腿,一个是李哥手里的烟,吓的她不敢乱动。
罗芸早见着他们之间的“互动”了,本以为这位李哥多孤傲呢,没想到他喜欢小白这样矜持的。
早知道自己也矜持了!
矜持谁不会啊!
李学武其实已经感觉到不对了,沙发扶手怎么会颤抖,更不会这么滑腻啊。
他倒是镇定,转头看了周小白一眼,问道:“你们院里热闹不?”
这么说着话,又故意探着身子弹了弹还很少的烟灰,再收回手的时候直接搁在了叠着的膝盖上,免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不尴尬的是他,周小白这会儿还低着头呢。
她在想着李哥收回手的时候会不会继续把手搁在她的腿上,她是不是应该躲一下,躲了是不是会很不好。
可发现李学武并没有再这么做的时候她又有点确幸和失落。
那一点失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的心里乱极了,都忘了李哥刚才问的是啥了。
罗芸见周小白脸红着坐在那,抿着嘴笑道:“李哥,小白不参与那些热闹的”。
说完站起身坐到了李学武身边,解释道:“我们院里的孩子基本上都在八一上中学”。
“您就想了,四九城里最早的就有我们学校,您说热不热闹?”
李学武看她愿意说,也能说,小嘴叽叽喳喳的,便笑着看向了她。
“那,现在学校、学生、大院,或者说是你们,又都是个怎么个状态啊?”
三人沙发不算小,李学武坐在中间,罗芸倒是很懂,并没有紧挨着李学武坐,侧着身子对着李学武正合适。
“怎么个状态?”
罗芸故意似的摊了摊手,给李学武比划道:“您看我现在,不就是没了圈的羊,散养了嘛”。
“呵呵”
李学武轻笑了一声,探身将手里的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摆手示意罗芸继续。
罗芸倒是个爽利的,小嘴叭叭叭地给李学武讲了。
倒不是说那些男青年不愿意带着女青年玩儿,而是最近进行的一些事情不太适合女青年。
罗芸撇着嘴说了这些坏蛋干的事,以及那些满是热血上头的蠢事。
她说话倒是很有条理,顺着李学武问的问题,一个点一个点的讲述着外面发生的事。
马俊等人就坐在一旁听着,思考着,眉头越加的皱起。
周小白听着罗芸的口若悬河渐渐的也从脸红的状态走了出来,可发现李学武的注意力全在罗芸身上后,她又有些不高兴了。
感受着身边李学武的气息是那么近,可又那么远。
上次回去后,她依着从这边听来的只言片语,按图索骥找到了李学武写的两本书。
而又依照书上的内容找了李学武的两个单位,又从单位的角度出发,找了李学武的相关报道。
在她生活的世界里,想要调查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尤其是有了充分的线索,或者说李学武故意让外人看到的情况,她就依托这些,在脑海中有了个大概的形象。
从南方回来的斗战英雄、强力部门的后起之秀、重工业企业的中流砥柱…
最难得的是富有学识,能力出众,又有一颗赤子之心。
传言可以是假的,报纸上的报道做不得假,李学武将所有出书的稿费捐赠给了教育事业,这更让她心中的伟岸形象丰满了起来。
本来她作为副司今的女儿是不缺少崇拜偶像的,父亲就是她的偶像。
可在青年一辈中,她从校园里走出来,对比生活中的大院,再看俱乐部里遇到的李学武。
这种对比和差距让她出现了一种不真实的崇拜冲动,好像李学武就是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今天两人的互动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反而是李学武处理方式让她心目中的形象更生动了。
少女情怀总是诗,推窗明灭露浓时,海棠无语两三枝。
谁见几多烦恼事,花糕半盏碍芳姿,牙梳一尺遍青丝。
十六岁的芳心年华,多少心事有谁知晓,扭捏非本意,却把秋风换春心。
这个时候的八一学校可没有高中部,倒是在去年筹备高中部来着,因为今年的风波被全部打乱了。
也正是因为没有高中部,才会闹的凶。
高中学生可都是人尖子,懂得审时度势,轻易不会下场干坏事。
可那些初中的小崽子们就无所顾忌,热血上头谁都敢揍。
马俊几人也听明白了,李学武是借着罗芸的话来点他们呢。
从这姑娘的角度出发,更能看清风波的本质,也让他们有个直观的印象。
道理不用讲,他们已经懂了,而李学武想要做的不仅仅是让他们懂,也让俱乐部里的人都懂。
今天的谈话一定会被黄干传给其他人,到时候怎么解释和说明就不知道了,但中心思想不会改变。
罗芸自己说着说着也知道李学武问她的大概意思了,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已经是面对着马俊等人了。
气氛也没了刚才的压抑,换成了一种遗憾和警觉。
“我觉得他们没干好事,可还是打着正义的旗号”
罗芸的总结让李学武呵呵一笑,可却也没再继续问起这个话题。
黄干玩了一局,走过来找了位置坐下,同李学武和钟景学说了说监所里的项目。
他现在是一心只看项目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即便是有进步的机会他都不想要了。
这个时候进步?
别闹了,说不定进哪去呢。
再说他也是刚刚进步,正适合稳扎稳打呢,就像李学武所说的那样,起步先走稳,三年后再说吧。
中午饭就在餐厅包间里吃的,周小白几人也没走,真像是“混吃混喝”的模样。
老彪子从轧钢厂搞到的汽水供应给了餐厅,售价稍稍比外面便宜些,可也有的赚。
其实俱乐部一直都在赔钱,不算正在改造的区域,光是日常的运营就在赔钱。
娄姐每个月都会心疼那么几天,再经过李学武的安慰后才能缓和。
来日方长嘛 真想开门就日进斗金,那还不得出大事啊!
再说这处俱乐部也不是为了赚钱才开的,真想赚钱也不干这个劳心费力的活儿啊。
第一年边改造边试营业,查缺补漏,会员就这么多,一个不加,认赔钱。
第二年正式营业,所有项目全部开放,但会员数依旧要把控,只能放出一点名额,赔的会更多。
第三年…
俱乐部真有收支平衡那一天,恐怕得很多年了,至少经济要开放一些了,有些事情允许了。
但赚钱绝对不是目的,目的也不是从会员身上赚钱,不能本末倒置。
赔!使劲了赔!
大不了娄姐家的钱还不上,他以身抵债!
娄姐倒是想收一点利息呢,可见着他身边坐着的小姑娘又恨得牙痒痒了。
招蜂引蝶的!
一看他就气!
黄干带来的这些人她早就熟悉了,这几个小姑娘她也认识。
起先她并没有在意,十六岁的姑娘他还能下得去手?!
可是!
这些日子常来这边学戏佟慧美和金姣姣引起了她的注意。
同样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青春年少,娇俏可人,可走的路却不像是姑娘,倒像是个…好气哦!
都不用猜是谁干的,谁又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抢食吃!
再看李学武几人那桌,上桌时她分明看到叫罗芸的小姑娘拉着那个叫小白的女孩儿坐在了李学武身边。
还要给我唱一出儿《西厢记》啊!
你要当红娘?!
周小白落座在李学武身旁也是有些害羞的,眼睛都不敢去看李学武,都是罗芸在闹。
中午因为大家都在,黄干便大方的请客,多要了几个菜。
酒是三十八度酒,罗芸起哄给她们也倒了一小杯。
娄姐出门的时候正看见于丽带着棒梗要去餐厅吃饭,心里一动,叫住了两人。
她也是会说,问了棒梗这好不好,又说了李学武在包间里吃好的,叫他也去。
棒梗眼睛一亮,听话地就跟着她去了。
于丽站在院里也看明白娄晓娥要干啥,可她没想着阻止,更有看热闹的心思。
李学武可不会在这院里乱来,更不会跟院里结识的人乱来,娄晓娥吃醋她也没觉得有啥不对的。
闹着玩呗,李学武都不来真的,娄晓娥也闹不出什么阵仗来,充其量就是捣乱。
娄姐就是想捣乱,可带着棒梗进屋后这小子就不听话了!
在外面的时候交代他挨着李学武坐,大胖脸答应的好好的!
可这会儿进了屋,看见一桌子人,一桌子菜,人家让他在哪他就在哪坐下了。
门外告诉他挤了那姑娘坐,他可倒好,挨着李学武坐另一边了。
能干点啥!
啥也不是!
棒梗上了桌一副乖巧模样,见着这么多好吃的可跟家里筷子横飞不同,年岁大了,也懂的脸皮呢。
李学武给他夹了几次菜便没理他,他倒也吃的香。
至于娄姨交给他的任务全都忘在脑后了。
真拿我贾经理四六不懂呢?!
大小王都分不清,我还怎么混这四九城!
反过来说了,这娄姨也真是的,明摆着是要利用我嘛!
她也不看看我跟武叔之间是啥关系!
嗯,这肉真香!
我妈说了,吃饭的时候不能胡思乱想,耽误吃肉!
“我想吃肉”
“你说啥?”
“我说…我想吃肉”
张国祁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医院的棚顶。
他现在万念俱灰,生不如死,最后的靠山没了,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病房已经被保卫科的人控制了,给他的饭菜是保卫科的人从小食堂“押送”过来的小灶。
虽然说是小灶,可小食堂今天是杨师傅值班,知道是给中毒的张国祁做饭,哪里敢大意了。
清水煮白菜,清蒸窝窝头,特别简单,油盐都不放,纯生态,健康品!
杨老二想了,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你给他弄的太好了,人家还不戳他脊梁骨。
而若是弄差了,张国祁吵嚷诬赖他“下毒”可就麻烦了。
所以啊,清水是自来水,白菜是新白菜,保卫科的挑的,绝对没有任何添加痕迹。
可特么这饭菜给猪都不吃,清汤寡水怎么下咽啊。
张国祁想吃肉,特别想!
不是他以前亏了胃了,而是他知道,再不尝尝肉味,就真的吃不到了。
李怀德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会往死里收拾他。
现在纪监所掌握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上个月的事他被定为了主谋,这罪名都够他去往西天极乐世界了。
即便是他死扛着不交代,可保卫科那边已经抓着他的证据,他交代了李怀德的赃物藏匿地点,也暴露了他自己的。
从现在情况来看,李怀德的八成是转移了,而他的已经被定为了确凿证据。
“咔哒”
病房门被推开,纪监的人走了进来,同保卫科的人做了交接,准备继续进行审问。
“吃饱了吗?吃饱了该说点啥你自己清楚吧?”
纪监的人这会儿也没好脸色,可态度上依旧是遵守程序的,保卫科的人没走,同行而来的还有谠委的人。
不能说是三堂会审吧,只能说保证他的合法权益,公平公正。
纪监的人还真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办案,所以显得很是不耐烦。
张国祁抬起头看了看纪监的人,还是先前审他那几人。
再看看门口坐着的保卫科干事,以及党委办的汪宗丽。
“下毒的人抓着?”
张国祁喘了粗气,道:“是了,是了,没抓着下毒的人,你们纪监也不能出现在这”。
“说说吧,是谁要我的命”
“这算是交换条件?”
主持审讯工作的老王看了床上的张国祁一眼,随后点点头说道:“可以告诉你,给你下毒的是服务处的房立宁和黄诗雯”。
“为什么?!”
张国祁硬撑着床铺坐起身子,不解地看着老王,道:“我可没得罪过他们呐!”
“你自己做过什么还用得着我告诉你?”
老王眯着眼睛看着他,鄙夷地说道:“傅林芳,想起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