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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将地面照得油亮,耕作的农人已经来到地头开始收割,隔壁家大公鸡已经撕心裂肺地吼了三个回合……然而无月酒楼依然大门紧闭。
“诶呦喂,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开门啊……”吴月伸着懒腰、打着哈气走出房门,一边缓缓睁开慵懒的双眼,一边用手捶着后背。她今日着一条素雅的长裙,粉嫩的桃样印花若隐若现,上着一件鹅黄色对襟,头发用简单的玉簪挽着,一反往常娇艳模样。端详了自己片刻,她又拿起前日新进的胭脂,对着铜镜涂来抹去。
“我说,这刚发了月钱,就一个个给我偷懒?”见大堂没有一个人出来招呼,吴月有一些不悦,嘟囔着走进跑堂儿乘风的房间,见他还在那仰面大睡、呼噜震天,就气不打一出来,“姐姐我起了个大早,就为了看你睡懒觉”?于是伸出手,便去掀乘风的被子……
“啊!!!!”一个高亢的女声从乘风房间传出。
“啊??!!!!”另一个男声也吼了出来,音调不高,但却很绵长,声音中满是惊恐。
正帮忙备食材的豆蔻紧张地拽拽师父的袖子“乘风哥哥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她皱了皱眉头,眼睛里蕴藏着一丝担心。
“无妨,不必理会。”江逸舟淡淡地说着,又开始第三次清洗起面前的厨具。
“变态啊,你这人怎么还裸睡啊!”吴月掀起被子,微棕的满是肌肉的赤裸膀子很有冲击力地映入眼帘,她连忙一只手用帕子蒙住双眼,另一只手上去就给了乘风一巴掌,并无所顾忌地引亢尖叫起来。
机警的乘风其实早已察觉到有人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本想继续装睡,却被这声尖叫吓得大叫,并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不知所措,赶紧扯过被子把自己整个蒙住,只留一双眼睛四处观察发生了什么。
空气一瞬间好像就这样凝固住了,只留下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乘风转了几转眼睛,好像突然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好了自己的布衫。
“月……月姐姐?”乘风试探着出声,来打破这尴尬的宁静。“那,那啥,被看光的人是我啊,你叫啥呀……”
“你,你这混蛋,快滚起来开店了,再敢睡懒觉就扣光你工钱……”吴月涨红了脸,立刻背过身去,直到走出门去,也没让那个帕子离开自己的眼睛。
“诶呦……”还沉浸在羞愤中的吴月没走几步就被门槛绊到,陆乘风赶紧飞身向前将她扶起,刚一站稳,她便用力甩开了乘风的手,径直走回自己房中。
这一日生意不算特别兴隆,但倒也是有几位顾客光顾,陆乘风有些心不在焉地招呼着,一大早的闹剧虽然让他有些懵,但还不至于困扰头脑简单的他。实际上,他还在盘算着昨夜的事,整整一日,他都在偷偷观察酒楼里这几个人,江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摇铃传菜,一脸冷漠、生人勿近的样子,他偷偷尝了口菜,还是那样色香味俱全,跟往日没有任何变化,事情绝对不是出在江先生身上,如果真的是他的东西丢了,自己也无法通过表面去推测了。
豆蔻?更不可能!那么个单纯可爱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有人来偷她的字呢?
没错了,定然是月姐姐。“眉”字,柳叶弯眉,星眼月眉,怎么说也是形容女人的,豆蔻还是个小姑娘,哪来什么老江湖,自动排除,那就剩下月姐姐了。想想今天她一大早气急败坏冲进自己房间,又怒火冲天给自己一个大巴掌,怎么想都是东西丢了拿自己撒气。
乘风拿余光看向拿着纸笔算算写写的老板娘,又有大发现,这个女人往日最喜欢鲜艳颜色,走在哪里都像一朵娇艳的牡丹,既有气势,又有排场,可今日却穿的如此素净,一副良家妇女的模样,真真稀奇。
想想月姐姐平时种种,除了脾气爆了点,人凶了点,扣工钱狠了点,嘴巴毒了点,也没有什么不好。如今东西丢了,定然很难过吧,或许这个字还关乎她的身家性命也未可知,正好这字在自己手中,不如还了她救她一命?可是又转念一想,再过七日,昨夜那个无名兄弟就会给我解释其中曲折,如直接还给月姐姐,可就永远不得而知她的秘密了……
想来想去,又将字条向里塞了塞,一步一步凑到正在算账的吴月身边。“姐姐,今日画眉了,哈”?吴月理都不理,还是专注于自己的算盘。见她不理自己,乘风又不死心“姐姐的眉真好看,可是用什么画的,是不是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方?”
吴月不耐烦地推开他,“什么毛病,干活去”。连续受挫的陆乘风也不敢再尝试,便躲在角落静静地抹桌子,时不时抬眼哀怨地瞅一眼老板娘。
秋色越来越深,白日也开始短了起来,夜幕开始降临,陆乘风跳上门口的栏杆,点燃了门口悬挂的灯笼。
“劳驾,您这能不能住店啊?”见他在这点灯笼,一位佩了把剑,有些风尘仆仆的男子凑了过来,夜色太暗,乘风也不能看清他的模样,只感觉五官硬朗,似是习武之人。
“能住能住,客官里边请,还有上房为您备着呢,今日住店五折,客官真是赚着了。”乘风殷勤地将男子往屋里请。
见到终于有人来住店,吴月也满心欢喜地出来招呼,“客官跟我来,给您备了个上房呢,您好好休息等候,我这就送热水上来。”男子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就闭门歇着了。
吴月直奔厨房开始美滋滋烧水,这营业以来第一个住店的,定要服务的满意。莫名被挤出灶台的江逸舟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夺回厨房大权,而是站在一边紧张地盯着吴月折腾,好像她随时都会把热水倒在手上一样。
江先生注视着满心欢喜的老板娘端着一盆热水走上二楼,眼光一直没有离开她手中的水盆,直到她进入了房间,才稍稍将眼光移开。
“啊!!!!!”不多时,一声惨叫传来,和早上那声叫喊如出一辙,只是增添了许多恐惧。
江逸舟闻声大惊,丝毫不顾什么君子之风、温文尔雅,一个箭步冲上楼去。只见地上溢满了水,双脚踩上便一片湿热。吴月颤抖地从房间走出,双手还保持着拿盆的姿势,然而手中的盆早已不见踪影,她面部惨白,头顶滴落几颗豆大的汗珠,见到江逸舟出现,脚下一软就倒在了他怀里,嘴里颤颤巍巍地念叨:“他……他好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