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芬像是看清楚了贾羽面容，她用颤巍巍的手，抚摸了一下贾羽脸，叹息了一声，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从朦胧中清醒过来，说：阿弥托福。上天垂怜我呀，是你嘛，我的羽哥哥，真的是你来看我了吗？

贾羽坐到雅芬身边，将雅芬慢慢搂抱起来，依靠在自己的怀里，说：是我。我是贾羽。我的天哪，雅芬妹妹怎么会在这里呀？难道是我走错了地方吗？

雅芬仰望着贾羽，泪水一汪汪流泻出来。她用颤抖手，不停地抚摸着贾羽的脸，说：真的是羽哥哥呀，原来这不是在梦里，羽哥哥真的来看我了。有你这样惦记着，雅芬这一生活的值了。我活的不冤屈。现在很幸福了……羽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我病了？这么远的路程，是坐什么车来的？

贾羽说：怎么？雅芬妹妹病了吗？我不知道呀？你不是在我们新出租的屋里吗？这是怎么回事呀？

贾羽搂抱紧了雅芬。他生怕松了手，雅芬就会从他身边走失了一样。

雅芬说：是吗？我也一样的心情啊……刚才还做梦梦见你呢。梦见我们躺在床上，听你说故事与我听呢。那情景，好像就在昨天发生似的，好温暖啊。

贾羽说：是啊，我们距离那样温馨的情景不远了。我不会让你从我的身边离开的。

雅芬摇了摇头，说：晚了。羽哥哥，这回雅芬怕是会辜负你的好意了。我现在这身体，怕是熬不到天明了。我终于等到你来看我。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已经是我莫大的福分了。唉……我口渴了，你去找碗水来与我喝吧。今天晚上，我们慢慢说会话儿，把前世今生的话都讲完了，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贾羽四下寻碗，只有箱子上一个破损的土瓷碗，箱子边有一个暖水瓶，贾羽取来倒水，里面只有半壶水，冰凉，好像是搁了好多天的水。

雅芬说：就将就着喝凉水吧。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叔父一家没有把我当人看待。如今没有用处了，我连个牲口都不如了。好几天才送来一壶开水给我喝。像吊命似的，我已经习惯了。

贾羽心生怒气，说不行，便起身去问雅芬的叔父要瓶开水来喝。雅芬想拦住贾羽，怕叔父一家难为贾羽。

贾羽说：你别拦阻我，我自有道理去说服他们的。你叔父一家太没有人道了，竟然这样对待你。我可是记住的。别怕，有我在这里保护着你，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贾羽说毕，拎着暖水瓶出去了。贾羽进了堂屋，与雅芬叔父理论，质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雅芬？雅芬毕竟是他们的亲侄女呀！我不是给了你们的钱吗？

雅芬叔父说雅芬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这一带就是这样的风俗。可是雅芬不争气，既然嫁出去了，就该与人家圆房，好生过日子。人家可是花费了聘礼钱的，娶你雅芬不能圆房，没有几天，反而将男方克夫出车祸死了。这雅芬就是灾星一个。他现在收留了雅芬居住在家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是看在雅芬父母名下，善待她了。

贾羽听到这里，更是诧异糊涂了。然后只能跟随着说下去。

贾羽愤怒地说：你们把雅芬遗弃在柴房，几天才给一瓶开水，一碗剩饭，摆上一两天，雅芬病成这般模样，能吃得进去吗？你们这样待她，真是连猪狗都不如了。你们还算是人吗？

雅芬叔父说：你可不能这样说话。你若是喜欢她，明天就把她带走好啦。我们眼不见心不烦。家里也免去一个灾星。

贾羽说：我带走雅芬那是自然的。明天一早我就带她走了。只是今晚你们得把人情做到位才行。得给雅芬弄点好吃的东西。不然，明天她怎么走得了路的？

雅芬叔父一听贾羽真的要把雅芬带走，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高兴的不得了。这个“灾星”包袱终于推托掉了。但又一想，不能便宜了这小伙子。便说：行。要做好吃了，你把钱拿来。我这里有现成的鸡鸭杀鲜活的。还有，你明天要带走雅芬，也得有个条件的。雅芬在这里吃我的、用我的，也花费了不少钱，你得补偿我们才行的。

贾羽说：行。你只要给雅芬炖一只老母鸡来吃，钱的问题好说话。你说吧，这一切要多少钱？

雅芬叔父转动一下诡秘的眼珠子，说：这回你给五千元。就五千，我不多要了。明天你就把人带走。从此雅芬有什么好歹，也不要来我们的麻烦了。等会儿我就吩咐雅芬的伯母，马上杀只老母鸡给雅芬炖来吃。

贾羽听罢，立刻从包了取出五千元现金，递给雅芬的叔父，说：拿去。你可要说话算话的。我们一言为定。明天早晨我就带雅芬走了。

雅芬叔父拿着钱，用手指沾着口水，一张一张地数着。数完后，眯起一双老鼠笑眼，说：好。够数子。一言为定。明天一早你就带雅芬走吧。我这就吩咐杀鸡炖汤去。

雅芬叔父拿着钞票，乐颠颠地走出去向媳妇报喜去了。这偏僻的山沟沟里，能够一下子得五千元钞票，而且推脱掉了一个马上就要死去的人包袱，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寻找？雅芬的叔父，乐得不可开交了。

贾羽鄙视地望着雅芬叔父的背影，心里诅咒他要遭到天谴报应的。

贾羽从雅芬叔父家另外取了瓶新鲜开水，拿了两只完整干净的瓷碗，进柴房照顾雅芬去了。

雅芬还在忐忑不安地担心着呢。见贾羽取了新暖水瓶回来，而且还带来了两只新瓷碗，颇感好奇，问：怎么？叔父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贾羽给雅芬倒了开水，然后扶雅芬坐起来，喂给雅芬喝，说：他们不敢为难我的。我站立起来这么大块头，岂能畏惧他们？他们最畏惧的是钱。等着吧，过会儿，你就有鸡汤喝了。

雅芬感到奇怪，问：鸡汤？你不要骗我，叔父家哪里舍得肯炖鸡汤来与我喝？恐怕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才有这么一天。

贾羽说：放心吧，今天晚上我就会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就会让你喝上一顿鲜美的鸡汤的。

雅芬喝了开水，精神尚好些了。加之是贾羽来看她，精神似乎有了依托。她变得异常兴奋。一个半小时后，雅芬伯母端了一钵鸡汤和几样小菜，还有一小盆白米饭走进来，放在箱子上，请贾羽用餐。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