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朗安抚杜瑞姿说,“车子已紧贴在急救车后,医院那边也已准备就绪,琛舅一到医疗团队马上会再给他做一次精密检查,作出诊治,您放心好了我不会让琛舅有事的!”
不信儿子还能信谁?杜瑞姿的躁动渐渐平息下来。
大约四十分钟后,抵达了大医院,急救车一路开到住院部楼下,杜煌琛马上被推进了icu病房里,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随之进去里面给他会诊。
凌晨朗和我搀扶了杜瑞姿在外面的长廊上坐着,萧洪山和苏豪以及杜瑞姿的特助领着保镖们在四周戒备着。
突然,通道口传来一道苍老又浑厚的喊声,“碧婷!碧婷!”
原本我们聚精会神盯牢了icu病房门的,霍地都不约而同转过头去看!
只见薛碧婷微微涨红着脸儿半奔半跑过来,她身后追赶着我外公薛晟尧和搀扶他的阿良。
他们还是来了!在人家还处在生死关头的节骨眼上,还是要来大闹一场!
怎么竟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人呢?!
我紧拧眉头,觉得太阳穴的神经霍霍抽疼着!
凌晨朗已经一下子站起身,眸里有着翻涌的巨浪,他迅速走过去用手推开保镖自然而然形成的围堵人墙,一把将薛碧婷的胳膊攥住,哑声道,“回去!回你家去!”
薛碧婷愕怔万分地盯着他,好像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他对她说过半句重,如今深受打击似的!
外公一身藏青色西装和恭顺扶着他的阿良站定在凌晨朗和薛碧婷面前,他双眼矍铄有神,刚想对凌晨朗说些什么,却一下子在人缝中与我的眼神对上。
一丝蹙意飞快闪过他眉间,他深深盯了盯我,仿佛在责怪我不该把事情朝这方向发展。
“你们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姓薛的姓容的!”杜瑞姿压住眼里激荡的血丝,可嘴上却毫不留情地赶人,哑声道,“晨朗,还不快把不相干的人通通赶出去?我看着他们就心烦!!”
“伯母——”薛碧婷凄厉地发出一声喊,泪水纷纷从剧烈颤抖的眼眶里掉落!
“瑞姿!瑞姿!”不知何时已追赶而来的容宛娥也哀哀叫唤出声,她眼里泪液盈眶,却抬起双手作合十求饶状,“我错了,你就当以前的事全是我错了,求你别把对我的憎恨转嫁在碧婷身上好吗?拜托你,她真的经不起失去晨朗的打击的!”
一个念头骤然闪过我脑子,就是他们薛家人获知我和凌晨朗携手合作共同经营慧星娱乐的消息后,想通过多方渠道分别与我和凌晨朗沟通失败,于是通过闵医生得知我们都在大医院这边,就巴巴的有意无意分批赶来,或阻止,或哭闹要挽回。
“你给我住嘴!你这个作死女人!带上你这个同样作的女儿给我滚!”杜瑞姿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忍无可忍了霍地站起身,一指指向容宛娥疯了似的骂道,“什么叫做就当以前的事全是你的错?你本来就是跟江玉倩是一路货色狼狈为奸一起来蒙骗我!”
“伯母,晨朗……”仍被凌晨朗攥住胳膊的薛碧婷脸上一阵发青,牙关紧紧咬着就是一副快要病情发作将要窒息的表情!
杜瑞姿瞪大眼睛呼喝过去,“薛碧婷!你别给我动不动就晕倒!”话音一落,她眼见凌晨朗本能地想扶住薛碧婷,立马又喊,“晨朗!你还等什么?这偌大的医院全是一流的医生,快叫人把她抬进去病房里!”
一言惊醒梦中人!凌晨朗招来特护架住薛碧婷,萧洪山立刻叫来医生和护士 合力架了薛碧婷离去!
我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百般滋味轮番上涌,薛晟尧的脸色别提有多凝重了,容宛娥美丽的脸近乎扭曲的狰狞起来,正想对凌晨朗说什么,杜瑞姿再度发声,但对话的对象不是她,而是薛晟尧,“薛老爷子,薛家人里头我唯一敬重您老人家,可是眼前这一出我不得不问,你们这样不请自来究竟想干嘛?!要看我杜瑞姿的痛苦样子吗?你们还没整够我,整够我们这一家人是吗?!”
“你这个媳妇别提心思有多龌龊!还精心把女儿培养成往里作的性格!那都是你们家的报应却要我们家晨朗来承受,你觉得我会坐视不管吗?!难道你还能天真的认为我们两家能成为亲家?做梦也有个谱!”
一声声尖锐的质关,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薛晟尧和容宛娥身上。
“根本不是这样的!”容宛娥跳起,想冲过来。
“够了!!”薛晟尧怒喝一声,有效阻止了容宛娥,然后交握住颤抖的一双老手,仰望天花板两秒,再幽幽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
说完,他老手一挥,向阿良一撇下巴,阿良会意,伸出强有力的大手一下攫住容宛娥便往通道口拽拖出去。
“放开,放开我!”容宛娥扎挣着,“我要去看碧婷啊!”
“带她上去病房陪碧婷!没事不许踏出病房半步!”薛晟尧再嘱咐阿良。
阿良领命,将容宛娥带进了电梯厢里,薛晟尧转过脸来向杜瑞姿温声道,“杜女士,你和江玉倩和我媳妇斗了那么多年,把最美好的时光都耗费了,大家也该累了,能不能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解开心结呢?毕竟我媳妇归我媳妇,碧婷是无辜的……”
“我刚刚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薛老爷子您不用说了,您从您的角度来看人,我也是从我的角度去衡量一个人,您能容忍你媳妇二十几年,可我凭什么要去容忍她呢?还有您的孙女,平常她在您膝下围绕逗乐的时候肯定是乖巧,可是一转身呢?您怎么知道她就不是戴着另一个面具去跟别人相处呢?”杜瑞姿声音和缓但句句充满着诘问意味。
眼见还是谈不拢,薛晟尧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那今天先这样吧,我去看看碧婷,打扰了。”
说着,他悠长的目光扫过来我这边,眸意深深地一瞥,又极快收回,独自往电梯口走去。
我紧紧望着他有点佝偻的背影消失后,心里犹如打翻五味瓶。
“凭什么?!”杜瑞姿收回看向电梯口那边的视线,带着浓烈恨意地说,“他们凭什么要求跟我和好?!”
唉,薛家跟杜瑞姿闹成这样,日后杜瑞姿知道我是薛家的外孙女身份,不知会怎样看待我!
有些希望,刚升起又觉瞬间崩塌了……
这时,专家医生们从icu病房里鱼贯而出,凌晨朗向我急忙打个手势,我和他一起扶了杜瑞姿过去询问杜煌琛的最新情况。
抛开专业术语,总归一句话,杜煌琛在马尼拉做的手术是成功的,他应该会很快苏醒,但是要精心静养一段很长时间。
凌晨朗和萧洪山随医生们去办公室进一步了解情况,我陪杜瑞姿重新坐回原位置上。
“……能活着就好,他活着我还有机会跟他说,我爱他……”杜瑞姿单手掩面,泪水从手缝间淌出。
“妈妈,您别哭啊!琛舅没事了您该高兴才对!”我掏出纸巾来给她擦着。
杜瑞姿撤下手,任由我帮她仔细擦脸,吸吸鼻子低声说,“你说得对,我应该高兴的,可以彻底结束已死亡的那段婚姻,开始人生的另一段好日子!”
“嗯嗯,有很多事等着您去做呢。”我附和道。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有异样的目光盯过来,便微微转过脸看向电梯口那边,蓦然见到薛圣烨和薛熠宗正站在那里。
薛熠宗冷冷盯了盯我和杜瑞姿,薛圣烨则用深不可测的双眸望着我,我便知道他们是闻讯赶来看薛碧婷的,而他在无声责备我一直不接他电话!
“哼,都赶来了。”杜瑞姿冷哼了声,索性走去探视大窗趴着往里瞧。
那边薛圣烨和薛熠宗刚走入梯厢里,这边凌晨朗和萧洪山以及闵医生拐个弯走回来了,凌晨朗直接走向杜瑞姿,告诉她稍后可安排她进icu里探视,但时间只能是短短的五分钟。
五分钟也好啊,即使杜煌琛未醒,杜瑞姿也破涕为笑了,随闵医生进去病房里做探视前的消毒。
凌晨朗退回来坐到我身旁,萧洪山识趣地走到一边去拿着手机装作浏览。
“那我先走了,回去煲些汤过来给妈妈喝。”我淡声交待了句,站起身拎了包包就走。
一只大手快速抄来拉住我,凌晨朗拔起高挺的身子反牵我往通道口走去,“我送你。”
“不用!我们各自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暗暗使劲想挣脱他。
凌晨朗干脆更紧地拥住我,根本不容我推拒,“我顺路!得回去睡一觉,顺便收拾些衣服过来守夜,让妈妈今晚回家休息才行,不然她会垮的,昨晚和今天这样奔波劳累!”
也对哦!我放弃跟他在人来人往的住院部大过道上拉扯,跟他到停车坪登上随时候命的专属商务车。
我特意挪到车窗边窝坐着,拿出手机看看,那一爆棚的未接来电数目瞅着就触目惊心!
翻看有谁打来过,看到里面有新家的固话号码,我往回拨去,那边很快有人接起,是秦璐清亮的声音,我就问,“找我什么事?”
“凌奕虎赖在我们家里不肯走啊。”秦璐压低声音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