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褚易缓缓站了起来。

身子太差，失血太多，哪怕已经吃了药，又在轮椅上休息了一阵子，可他的情况依旧不算好。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眼下这种时候，佟婳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至于他……

随缘吧。

心里想的清楚，褚易一步步的走向展老爷子。

明明那么虚弱的一个人，身上却莫名的有一种不顾死活的气质，褚易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可他那踉踉跄跄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展老爷子的心尖上。

展老爷子渐渐心慌，他下意识的后退。

死士扯着佟婳跟随。

而在褚易说话靠近的这段时间里，顾战骁已经冲上了石桥，走了大半。

“别过来。”

见褚易和顾战骁前后夹击，展老爷子大吼。

下一瞬，他伸手掐住佟婳的脖颈，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算是个遮挡。掏出匕首来，展老爷子浑浊的眸子凸起，满目狰狞。

“都给我让开，要不然我一刀捅死她。”

说话间，展老爷子的匕首，就贴上了佟婳的脖颈。

匕首锋利。

霎时间，佟婳脖颈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顾战骁在后面看不见，可是，他闻到了血腥味，他恨不能冲上去一掌拍死展老爷子。可是，这石桥危险，落火崖更危险，他不能轻举妄动。

一旦出错，那个后果他承受不起。

顾战骁握着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冲动。

这时，褚易看向他。

给了顾战骁一个安心的眼神，褚易稍稍往前一步。

“姓展的，你敢捅死婳婳吗？现在，婳婳是你唯一的机会，她活着，你就还有一丝谈判的筹谋，还有一点生的希望。可若是她死了，你觉得我和顾战骁还会有什么顾忌？我们能放你离开？”

展老爷子没有开口。

当然，褚易也不用他回应什么。

没有必要。

褚易冷哼着继续，“因为婳婳的娘，我不愿做恶魔，可这些年我手上沾染了多少人命，你是清楚的。你的手下，有多少死在了我手上，你也应该明白。我虽不是恶魔，可也不介意大开杀戒，我虽不想制造人间炼狱，但却不介意送你下地狱。更别说，还有一个顾战骁了。”

褚易的身子又往前挪了挪，与展老爷子靠的更近了些。

展老爷子眼神冷凝，“停下。”

“停下？”

褚易眼神戏谑。

“我可以停下，但你觉得，顾战骁能停下吗？你知道顾战骁的战绩吗？顾战骁是镇北将军，从他领兵打仗的时候开始，他就从没输过。他能单骑闯敌营，凭着一柄长枪一把利剑，杀的敌军落花流水，惧意丛生。你觉得，若是你没了婳婳这个挡箭牌，他能放过你？”

展老爷子死死的咬着唇，眼睛微微转动。

下意识的，他回头看向顾战骁。

展老爷子想退让。

但是晚了。

就在展老爷子看向顾战骁的瞬间，一直默不作声，甘愿受人钳制的佟婳陡然动了。

反手钳制住展老爷子握着匕首的手，拉开距离，佟婳旋身攻向展老爷子。她之前藏在手中的银针，以极快的速度，直接插进了展老爷子的身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展老爷子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

“你……”

“惊喜，喜欢吗？”

佟婳淡淡的说着，语气虽轻，羞辱却浓。

展老爷子脸色大变，随即想要出手反击，只是，他的身体状况一般，功夫也一般，又有佟婳的银针加以限制，他的攻击并没有多强的威力。

佟婳应付自如。

而这工夫，顾战骁和褚易早已经动了。

他们一前一后，带着人直接攻向了展老爷子的死士。

之前，为了调虎离山，试图把顾战骁引开，他把多数的人都派到了另一条暗道中。现在，守护展老爷子的死士并不算多。顾战骁杀过来，手起刀落，血肉横飞。褚易虽然弱一些，可他身后跟着的顾战骁的手下却强，也杀的迅速。

不过眨眼的工夫，他们就将展老爷子的死士解决掉了。

佟婳也抓住了展老爷子。

她伸手又是两针。

这两针下去，展老爷子只觉得双腿像是被废了一般，没有一点力气。明明之前，他还能勉强站起来，还能勉强走动的，可现在却完全支撑不住了。

“扑通……”

展老爷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佟婳抬手，捂着自己胸前的伤口，看着流出来的血，佟婳蹙眉。

“造了那么多的孽，是该让你跪一跪。”

“你……”

“啪。”

展老爷子想说什么，却被佟婳一巴掌打断了。

四目相对，佟婳冷喝，“这一巴掌，是我为我娘打的，她本该是个幸福的人，可因为你，她受了无尽的委屈，无尽的折磨。她虽说不是死在你手上的，可她所有的悲苦，都是你造成的。这一巴掌，是你欠她的。”

自顾自的说着，下一瞬，佟婳脚尖在地上轻点。

刚刚展老爷子落在地上的匕首，被她脚尖一勾，就勾了起来。

匕首上还有血。

殷红的血迹，刺眼的让人疯狂。

佟婳拿着匕首，手腕一旋，这匕首就戳在了展老爷子的肩膀上，看着他身上的血慢慢流下来，佟婳继续。

“这一刀，是我为思寒讨的债，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母子怎么会分离那么久？虽说他在顾府，在他爹身边，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受过什么委屈，可是他在最需要娘亲的时光里，没有享受到一点娘亲的关爱，这都是因为你。这是你欠她的，你得还。”

话音落下，佟婳手里的匕首也随之再次落下。

她下手，一点都没手软。

不要命却疼的地方，她也没有手软的必要。

“这一下，是你欠我的，你把佟婉送到了锦城，给我编织了一场噩梦，到了如今这种时候，你还妄图伤害我的儿子，你合该被千刀万剐。不过，你现在还不能死，你要活着，你要看着你的手下人，一个个的被抓捕，被铲除，你要为你曾经伤害的孩子，一次次的道歉，你要用你的一切去赎罪，再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佟婳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她真的恨毒了展老爷子。

为她娘，为她儿子，也为那些被折磨、被囚禁、被虐杀、被伤害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