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

看到佟婳的那一瞬，顾战骁就下意识的唤了一声。

佟婳面色泛白，她身前还有血。

顾战骁揪心。

佟婳对上顾战骁的眸子，还没等开口，一旁，展老爷子就已经开口了，“顾将军果然是人中龙凤，这么快就找过来了，也难怪能让在江湖上声名显赫的画江湖，都念念不忘，以身相许。一个将帅之才，一个名医圣手，倒也般配。只可惜，今儿你们两个人，注定只能活一个。”

展老爷子说话的时候也在笑，阴恻恻的。

顾战骁脸色冷凝，懒得搭理展老爷子，他飞身就要冲过来救佟婳。

展老爷子给死士使了个眼色。

下一瞬，死士一把将佟婳拉起来，压着她去了崖边上。

展老爷子勾唇，“年轻人，有冲劲儿是好事，可一味冲动，那就是鲁莽，那可不是好事。要知道，鲁莽是会害人的。”

佟婳还在展老爷子手上，人为刀俎，顾战骁不敢妄动。

对上展老爷子的眸光，顾战骁冷喝。

“放人。”

“哈哈哈哈哈……”

听着顾战骁的声音，展老爷子放声大笑，邪气的声音，不断在暗道内回荡。

他本就枯瘦的脸，一时间更显得狰狞。

“想让我放人？啧，顾将军还真是将军当久了，这颐指气使的口吻，还真是不客气呢。不过，我倒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你既然开了口，那我也不能驳你的面子。我可以不伤害佟婳，不过嘛……顾将军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

下意识的，顾战骁就想到了辰辰、轩轩和顾思寒。

展老爷子的目标一直是孩子。

而那，是他和佟婳的禁区，是他们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退让半分的事。

顾战骁看了眼佟婳，抿了抿唇，半晌才开口。

“说。”

展老爷子浅笑，“是个爽快人，放心，我不要你的孩子。我只是让想你把佟婳，还有你府上住着的那位沈夫人，全都留下来帮帮我。只需要一年，一年之后，我一定会把她们放回去，让她们平平安安的回到你的身边，如何？”

“你做梦。”

“别急着拒绝，再听听代价。”

展老爷子并不因为被拒绝而心急，他一脸的笑意。

手里攥着佟婳的命，有足够的筹码，展老爷子没有心急的必要。相反，他要一点点的折磨顾战骁，让他愤怒，让他崩溃，让他游移不定，纠结难熬。

这是他该受的。

心里寻思的清楚，展老爷子随即看了眼抓着佟婳的死士。

不用吩咐，死士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钳制着佟婳的手微微靠前些，佟婳的身子一晃，又往崖边靠了靠。

那样近的距离，若是失去了死士的拉扯，佟婳眨眼之间就会坠下去。佟婳是有些身手，可是，她并不会轻功，一但下坠，没有借力之地，她难以阻止下落，大约就只有一直坠到崖底死的份。

顾战骁眸子紧缩。

他的拳头握的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呵……”

顾战骁正挣扎，就听到对面的暗道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声。

不是展老爷子的声音。

顾战骁看过去，正好瞧见他的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褚易款款而来，他们一行二十几个人，都是顾战骁的手下，他们正好堵住了展老爷子离开的路。

“老三？”

展老爷子见到褚易，也是一惊。

这山下的暗道，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大的依仗。

他承认，褚易是个有本事的，这些年，褚易也掌握了他不少事，可是，他手下的那份名单，还有这暗道，褚易应该是不清楚的。

他怎么会来？

他的事，褚易到底还知道多少？

将展老爷子的模样看在眼里，褚易轻哼。

“很诧异吗？其实有什么奇怪的？我是你的儿子，血脉相连，你会的我都会，你能防着别人，我也能防着被人防，我知道你的退路，也能断了你的退路，这不很正常？”

要不是为了名单，为了永绝后患，他早可以杀展老爷子千百次了。

要如何让展老爷子无还手之力，无逃脱的可能……

这是基本功课。

他自然一早就都打探好了。

只可惜，他出手的时候不够好，做的也不够好，牵连了佟婳和顾战骁，让佟婳受了不少苦。

这辈子，终究是他欠了佟婳的。

他还不起。

眼神扫了一眼佟婳，褚易眼神晦暗，不过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

定定的看向展老爷子，褚易厉声开口，“后有追兵，前有阻拦，就你带到这几个人，是没有逃的机会的。别指望着用佟婳威胁任何人，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放了婳婳。如此，我还可以考虑放你离开。”

这话，展老爷子不信。

佟婳是他的护身符，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人。

叫死士将佟婳拉过来，拉到自己身边，展老爷子厉声开口，“老三，你可是展家人，你真要跟我作对？”

“不够明显吗？”

“老三，我是你爹，你也姓展。”

“那又如何？”

不同于展老爷子的狠厉，褚易脸上全是平静神色，他轻哼。

“是，你是我爹，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是展家人。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喜欢当展家人，更不意味着我就要与你狼狈为奸，成为你的傀儡，你的爪牙，受你驱使，认你摆布。这不意味着，我就要和你一样变成恶魔，打造人间炼狱。”

“你……”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

打断展老爷子的话，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褚易轻笑。

他的眼里，多了一抹温柔。

“我应该感谢你，早年的时候，把我送出了展家，送去了褚家。

虽然我没能找到根治怪病的方法，可是，逃开展家这个牢笼，我知道了什么叫做人。也是因为你把我送去了褚家，我才知道什么叫爱。

你是我爹，可在你的眼中，我不过是你试药的工具，是你传承的工具。

你不曾给我一分父爱。

但是婳婳的娘，却像是姐姐一般，像我的家人至亲。

她明知道我的存在会伤害她，让她遍体鳞伤，却还是那么怜惜我，肯对我好。你知道每次放血有多痛吗？新伤叠着旧伤，伤口几乎没有愈合的机会，或强或弱的痛总是缠着她，让她连笑都勉强。

可是她从没怨过我。

你总说，她是我最好的药引子，也对，她是我最好的救赎。

她治了我的心，让我像个人。

她让我在黑暗人世里见到了光，她给我在凄冷人生里撑了把伞，她断了我去做恶魔的路，把我的心留在了人间。

她是你给我的惊喜。

现在，轮到我给她一份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