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褚易身上的味道。

那种掺杂了毒的血腥气，比之前闻到的，要浓郁许多。

佟婳顺着这方向，选择了左边的一扇石门，她走进去，石门就慢慢滑动，被合上了。随着石门关闭，原本昏暗的石室里，“腾”的一下亮起了火光。

石室四周的墙面上，密密麻麻的，挂了许多白骨。

从白骨身量来看，都是四五岁的孩子。

佟婳眸光冰冷。

变态。

在佟婳看来，展老爷子就是个变态。

香堂里，他收藏孩子的头颅发丝，像是风铃似的，挂在房顶上。现在，他又在墙上收藏白骨，这一具具的尸骨，全都是他的罪恶，可对于展老爷子来说，这可能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东西，是他炫耀的资本。

何其阴狠？何其残忍？

心里想着，不过，佟婳却没有因此而乱了心神，

佟婳没有乱动，她警惕的观察着石室内的情况，她发现，这石室里属于褚易的血腥气很浓，但是，并没有褚易的影子。

很有可能，这石室还有其他的门，有相邻的暗室与之相通。

而那才是褚易所在的地方。

想通了，佟婳绕着四周的墙壁慢慢的走。

她利用自己嗅觉灵敏的优势，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方位。

墙上的位置，挂着八个小孩的头，头属水，正北纯阴之地，北亦属水，也是可以对应上的。佟婳抿着唇，轻轻的移动正北向的头颅。

在那之下，是一个凸起的按钮。

佟婳按了下去。

石门晃动着缓缓向两侧滑开。

石门一打开，佟婳就看到了被吊起来，被放了许多血，几乎晕厥的褚易，还有坐在轮椅上，正仰头欣赏着褚易惨状的展老爷子。

因为见过褚易和佟婉的样子，来之前，佟婳也幻想过展老爷子的模样。

可真当见到了，她才更深刻的感觉，这人有多可怕。

病态……

那种病态感，让他看上去就像恶鬼。

“呵……”

听到石门开启，展老爷子轻轻的笑了一声，他侧头，缓缓冲着佟婳看过来。

他脸上的皮肉，都像是直接包在骨头上似的，他脸上的青筋，也那么清晰。一双眼睛凸起着，那完全不像个人，就像是个鬼。

被他盯着，听着他阴恻恻的笑，一股寒凉由心底升起。

毛骨悚然。

佟婳咬着唇，这才稳住心神。

没理会展老爷子，佟婳先上前一步，观察褚易的状况。

褚易本来身子状况就不好，中了毒之后，虽然短时间内不会被要了命，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展老爷子让人给褚易放血，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减轻了毒药对褚易的伤害，可是，失血太多本身也是伤害，一般人尚且难以承受，更别说褚易还是个病秧子。

这些状况混杂在一起，褚易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

佟婳的眼神不禁凛了凛。

“心疼？”

展老爷子低低的开口，语气里带着一抹笑意。

他缓缓转动轮椅。

轮椅带着他挪动了位置，他像是横在了佟婳和褚易之间似的，笑意浓郁。

“早些年的时候，你娘就心疼他，为了让他活命，甘愿给他做药引子。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非要把你娘放走。不过，他也算运气好的，没了你娘，还能遇到你。你也心疼她，和你娘一样的心疼她，你说这和算不算缘分？”

缘分……

这两个字，被展老爷子说的重重的，意味深长。

佟婳知道他话里有话。

佟婳干脆没有开口，没去接这个茬。

展老爷子也不恼，他笑吟吟的继续，“长得和你娘真像，尤其是那眉眼，真的让我都觉得恍惚。不过，你这性子可比你娘要冷多了。我若问她话，她从不会不答。”

“所以呢？”

佟婳淡淡的应了一句。

袖口中，佟婳不着痕迹的将药和银针攥紧。

这石室里，只有展老爷子和出一口，可是，已经在香堂外见识过了机关的威力，佟婳不会轻敌。她也不信一个惜命的老头子，明知道她有战斗力，而不做任何准备。

小心驶得万年船。

佟婳谨慎极了，这些，展老爷子都看在眼里。

枯瘦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轮椅扶手，展老爷子看着佟婳，心里满意。

长得不错，足够聪慧，能沉得住气，还有一手不错的医术……

真的不错。

打量着佟婳，展老爷子浅笑着勾唇。

“别那么紧张，怎么说，你也算是故人之后，算是老三的朋友，若是可以，我是万万不想伤害你的。更何况，你不是还给了我药方子，传说中的画江湖……啧，如此有本事的人，若是可以，我也不想与之为敌。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或许对你对我对我们所有人而言，都是好事。”

“你让开，我看了褚易的情况，之后就坐下来和你谈。”

“年轻人，不要有那么多花花心思。”

展老爷子说了一句。

之后，展老爷子敲着轮椅扶手的手顿了顿，那瞬间，吊着褚易的绳索，瞬间往上升了升，吊的更高了不少。

本就不舒服的褚易，瞬时更难受了。

他被吊着的手腕，那地方的伤痕，也更清晰刺目了许多。

佟婳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看向展老爷子。

“你想怎么样？”

“真是个聪明人，丫头，我真是有点喜欢上你了。”

展老爷子这话，让佟婳作呕。

佟婳强忍着没有发作。

佟婳不言语，脸色也不好，不过，展老爷子倒是不恼，他转着轮椅，稍稍靠近，“相逢是缘，你和我家老三有缘分，与我展家更有缘分。我活到了这把年纪，别无所求，可我希望老三能多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希望我展家还能绵延下去。”

“这话，你能糊弄得了你自己？”

讥讽的话，佟婳说的直白。

但凡展老爷子心里有褚易，不说父爱如山，视之如珠如宝，就说他心里能有一丝丝的父爱，褚易现在也不会是这样被吊着，生死都不由己。

展老爷子把褚易当筹码，无视褚易的死活，还说什么想让褚易活……

扯什么淡？

这话，佟婳一个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