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仪三日,谢升平衣冠棺陪葬当今长公主陵寝板上钉钉,虽不合礼制,到底满朝不敢再有异议,都心照不宣的明白,谢升平不风风光光的走,公主这疯就不会好。
到底公主陵寝还在搭建,将其暂时停灵在皇陵边上的庙中。
天才露白,浩浩汤汤的出殡队伍变已经慢慢出现在路上,江宅屋上,柳疏林挥动着招魂的旗帜,告诉亡魂归家处,谢宅屋檐也有专门的人不停晃动着旗帜,让谢升平常归家看看亲眷。
皇城之上,多金看矗立的谢升平,今日虽是素袍,到底是银丝勾边绣着朵朵菊花,挽起发坠着一致竹枝玉簪,整个人清丽灵动又带着生人勿近威压。
谢升平抬手落在城头扶手上,她望着白色的长龙朝着城门去,江浙一身白衫,雀雀抱着她的牌位,拉着他的手,一步步超前。
“公主,您真的不去吗?”多久小心翼翼询问。
宫里就想着公主殿下今日必然要去送行,连着一路的安排都妥当了,却是大清早的,公主倒是起来了,自个梳妆打扮,又叫了窦临来说了些话,茶饭不用就爬楼来了。
见谢升平不搭话,多金将搭在手腕的披肩抖了抖要给她落上,“您肩头的伤,太医说了,不可以吹着了,伤着骨头了呢。”
谢升平摇摇头,听着脚步声,目光才动了动。
多金见着窦临带着一队陌生脸的兵将跑了上来,手中皆是拿着招魂旗。
随着窦临一声吼,白旗飞舞。
谢升平静静地望着远方。
宝书你走好,记得回来看看我,皇城困住了你,以后我也在皇城中了。
谢升平眼睛泛起湿润。
今朝只记谢升平,无人可知公主亡。
多金顿时明白公主不肯去的缘由,也侧身抹泪。
谢升平在宫中的岁月同谢家差不多,皇城其实也是她的第二个家。
待着走下皇城门,谢升平情绪平复下来,就回到双海殿看近日没有过目的折子,明日就要她就要继续陪同听政了。
折子才看半数,窦临突然推门进来,谢升平咬着笔的牙吓得一抖。
她捂着腮帮子,“规矩呢?”这小子不会成日就这样吓李宝书吧。
窦临忙不迭说,“辛如出事了,辛家要逼她成婚,他那未婚夫也去辛家了,公主,您快去看看啊!”
谢升平豁的起身,窦临急忙给她解释辛如从军内情。
“辛如同老大乃是闺中朋友,是辛家庶女,小时过得艰辛,亲娘是辛家太太的婢女,因此什么主见都没有,被逼着给续弦联姻,那狗东西都三十多了!贼眉鼠眼,就是有钱而已,是老大一直鼓励她,让她懂得反抗……”
谢升平阔步朝外。
而后她去平西,将要出嫁的辛如带着逃婚了,辛家不敢闹事,只能隐忍,期间不停写信来催辛如归家,甚至还以她亲娘病危要骗她回去。
辛如性子绵软,若是被逼的太厉害,那就是破罐子破摔,随便辛家人如何了。
辛家。
辛如看要剥去她身上孝服的尤姨娘,咬紧贝齿摁住她的手,“今日是谢升平出殡,她是我的恩人,辛家能得我荣光有今日门庭,都是谢升平对我提携照顾有加,姨娘不要逼我与你动粗。”
“你既回来,就应该嫁人了,那孙老爷就是知道你要给谢升平处理丧仪,所以人家一直等着你的,你都十八了,你这个年岁,经常好多女子都生了两个孩子了。”
“那孙老爷其实人好,你看你这三年去打打杀杀,人家不仅不气恼,还觉得你巾帼不让须眉,都不要你父亲点你别的妹妹嫁过去,就眼巴巴等着你呢。”
尤姨娘见着闺女不愿意脱了,也不在逼迫,招手让丫鬟过来,取了一支红珊瑚的簪子给她落到发上,拽着她朝外走。
辛如虽不愿,可看着尤姨娘身上的伤,就知道她又被辛太太为难,偏偏骨子中都是奴性,还觉得这就是她的命。
可,这样稀里糊涂嫁人不是她的命啊。
“姨娘,女子活着不是为了生儿育女的。”
“你生在辛家,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吃好喝好就是要为了家族做贡献,我知道你嫌弃那孙老爷是商贾,年岁大,可他是你父亲的亲信呢,因着这层关系,也不敢对你不好。”
“姨娘,打铁还需自身硬,他喜欢父亲就去娶父亲,娶我做什么?我要跟着谢大公子去西边,哪里还没有大捷。”
“你个姑娘家,就应该相夫教子,去打打杀杀做什么?”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正堂,辛如见着堂中的男子,只觉心烦,在听着辛太太叫她名讳,更是捏紧了手。
孙武上前,“辛如,你看你我多有缘,你喜武,我名武,可见这辈子你我注定白头的,你看看这个月的吉日,嫁娶的东西我早就备好了。”
辛太太示意孙武主动点,这个婚事已拖了三年,辛如倘若真的再去西边,若是得了赫赫战功,岂不是压她的嫡出的闺女和儿子了。
“辛如啊,这三年孙老爷可是给你添置了不少的东西,新买的宅子都是落了你的名讳呢。”
“我不嫁,我昨日就说了,我不嫁。”辛如冷声说,“谁爱嫁谁就去。”
“你这孩子,谢升平去西边难道没成婚?”辛太太说。
辛如说:“那是为了安公主的心!”
辛太太说:“对啊,你看,你老大都懂得道理,你怎么就不懂了,你成婚了,才能安抚母亲和你姨娘的心呢!”
尤姨娘也抓姑娘说:“是啊,你看,江浙和谢升平能叫夫妻吗,丧事都是娘家人办的,可见啊,这婚事还是要听娘家人的,不能自己做主的,你看看你,让你去平西三年,平了个什么出来?”
“平了个三品官阶出来!”
外面一道声音响起,谢升平疾步进来,“辛太太这是做什么?要对我大宜的功臣爱将做什么?”
辛太太见着公主降临,忙请安,“公主怎么来了?”
“怎么不能来,你这宅子还是皇室赐的,我要喜欢,我还能收回来。”谢升平不含糊,“如今辛家的荣耀,都是辛如给的,你们逼她?”
孙武拱手,“公主,此乃家事,您——”
谢升平冷声,“辛太太就是这样管教仆从的?竟敢对本宫不尊?”
多金一计响亮的耳光送到孙武脸上,“来人,拖出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