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升平回神让出进去的路,雀雀抱着食盒迈着小腿跑了进去,垫脚将食盒慢慢放上去。
见将食盒都快举上半个脑袋的闺女,谢升平下意思要去帮衬,江浙诶了一声,“她可以的,别太惯着她了,到时候自食恶果的可是你。”
谢升平就看雀雀稳稳当当将食盒推上桌子,自个爬上凳子跪着,揭开食盒,挽起衣袖,将还冒着热气的菜肴摆满桌子。
嗯,看出来了,都是小孩子喜欢的。
清一色的偏甜。
江浙也无奈的笑,“我原给你选了个你爱吃的,她非说,你不喜欢吃辣的。”
谢升平默然不语。
江浙看摆碗具的雀雀,“你看,你姨母不喜欢,不想吃呢。”
“别听你爹爹胡说。”谢升平上前,伸手去摸雀雀脑袋,雀雀歪头躲开,“你别得了便宜还要占我便宜。”
“你成日都跟着你爹学什么。”谢升平坐下。
江浙抱着闺女挨着她坐下,“她舅舅教的,我教她念十日书,他舅舅带出去一个时辰,全白费。”
他扭着闺女的脸,下巴搁在她脑袋蹭蹭,“你舅舅都和你说什么?”
雀雀咯吱笑,“舅舅说不要怂,不服就干,打不过他去欺负人人。”
江浙哭笑不得,“仗势欺人?这不行的的。”
谢升平拿着筷子浅尝了几口,甜的她喝茶,“别听你爹的,不必一位管家大小姐的温婉懂事,刺头一点,才让人不敢鬼点子放你身上,你舅舅干不过的人,我去给你以理服人。”
江浙好笑,“你也胡乱教。”
谢升平续茶,看雀雀指着一碟糕点,“外祖母做得,说你爱吃。”
听闻是自己母亲做的,谢升平摸了个过来,“这做得……”简直不像她母亲的手艺。
“不丑,是阿娘的缘故,外祖母哭昏了眼,听着我和爹爹要来找你,叫我们等着的。”雀雀维护,“你怎么还嫌弃,不识好人心。”
谢升平捏着冰皮点心要入嘴,却忽而动作一顿,将糕点随意放下,看江浙,“你来,就是让我吃饭的?”
江浙玩着雀雀的小手指,“外面说,太后在宫里闹事,公主发怒,将那头的人都给打了,还杀了人。”
“怎么了?惹着谁了?我在自个地皮处置家务事,也挨着你们外头了?”谢升平抿茶,“就是要说这个的?”
“爹爹是怕你难受!”雀雀大声,“外面说你,因为阿娘丧仪,不许这个不许哪个,搞得如同国丧,过份了!”
谢升平哦了一声,“过分?那雀雀觉得过分吗?”
雀雀脆声,“不过分,他们为什么管你,你都对他们够好了。”
“那我对你不好吗?”谢升平转而问,“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你既然讨厌我,为何还要跟着你爹爹来关心我,就因为我是你阿娘的好友吗,我知道你叫我姨母,都是敷衍。”
雀雀被问的不知怎么回话。
江浙觉得谢升平有些咄咄逼人了,抱着呆呼呼的闺女说,“我们雀雀讨厌姨母吗?就是恨不得她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负的那种。”
雀雀摇头。
江浙又问,“雀雀是不是也看不惯外面的人,老是对姨母指手画脚?”
雀雀点头。
江浙揉揉她的小肉肉脸,“那你知道姨母是谁吗?”
雀雀抬手指着谢升平面门,李宝书三个字呼之欲出,临到嘴了,“当朝长公主。”
谢升平撑着下巴,“我不开心,所以我吃不下饭。”
“你要吃,不吃饿死。”雀雀板着脸说,“你教我的。”
谢升平被逗笑,雀雀忽而说:“你上次送给我的匕首,你说阿娘给你的那个,我忘记拿了!”
谢升平朝着里面指,“在我梳妆桌上,去吧,喜欢什么就拿。”
娃娃呲溜朝里跑,江浙伸脖去看,“别都拿了,你脑袋就那么大,能带多少拿多少!”
“好!”
看娃娃走了,谢升平拿起冰皮糕点掰开,里面放在小纸条。
江浙别过头不去看。
谢升平打开,是熟悉的字迹。
公主若难受,升平会深愧先离公主一步。
谢升平将盘中糕点一一掰开,纸条铺开。
公主要开心的活着,代替升平看海晏河清。
公主要努力活着,代升平看完四海美景。
公主要好好的,否则老身去了黄泉,不敢见她。
谢升平捏紧手指。
“你看,除开大内的这对母子,谁都在乎她。”
“你在乎她的名声和执政是否顺畅。”
“辅政大臣在乎他女子干政做的不好,时时刻刻眼睛镶嵌逼得她成长。”
“雀雀看似讨厌她,其实也心疼她。”
江浙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沉默半晌,“你难受,她是怎么哄你的?”
谢升平看他,“她会给我跳舞,会给我唱歌,会给我弹琴,会带我去买宝刀利刃,会带我去开国库随便拿。”
江浙:……
这就难为他了。
江浙露出歉意的目光,“你们很苦,但都会苦尽甘来,打破成规,才能创造新天地,你们再走的路,是千千万万女子日后的新自由。”
谢升平点点头,“太后敢如此,她身边的太监你好好查查。”
江浙点点头,他耳忽而一动。
谢升平也听到细小东西滚落的声音,侧眸就看两颗东海珍珠滚了出来。
而后,雀雀走了出来,谢升平望着雀雀着实瞪大了眸。
小娃娃脑袋插满了珠翠簪环,腰间的荷包也装的鼓鼓的,还能看到金链子没赛进去,脖子上关着十几根翡翠宝石项链,手腕挂满宝石玛瑙白玉镯子,嘴里还叼着一只她上朝戴的凤尾簪。
江浙被娃娃举动弄得捂脸无奈,“雀雀,能带多少拿多少不是这个做法。”
雀雀带着戒指的手将凤尾簪拿下来,咧嘴笑,看谢升平,“我都要!”
谢升平被她逗得展颜大笑,捂嘴捂肚笑出声,“你真的,太财迷了!”
雀雀也嘿嘿笑,献宝般的走上去给爹爹显摆,“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江浙戳她脑门,雀雀卖乖的爬在他膝头笑,撒娇说:“也是爹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