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微躺在床上,仔细听着窗外的动静。
楼下的脚步声有些杂乱,顾君言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赵娟迎出去了,她看到顾君言大概很高兴,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笑。
苏白微微微阖上双眼。
有些事情自己想不明白,那就等着这人来跟自己说明白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顾君言在楼下停留了十多分钟,她的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门被轻轻推开,屋中关着灯,昏沉沉的看不清,只有院中那一盏昏黄的小灯有些许光亮透进来,铺在灰扑扑的水泥地面上,仿佛被黑暗一口吞掉,没有半点反光。
顾君言的脚步也很轻。
他缓步走到苏白微的床前坐下,看着苏白微那面无表情的脸,轻笑一声,说道:“现在是连我的面都不想见了吗?”
苏白微不为所动,仍旧闭着眼睛。
顾君言也不强迫她,转过身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继续说道:“你认出来娟姨了吗?小时候你最喜欢她做的栗子糕了,总是吃不够,阿姨不让你吃,你就偷偷塞在嘴里一大堆,活像一只小松鼠。”
苏白微眼皮微微跳动,没有反应。
“娟姨一个人守着这个空房子过了十多年了,平时也没什么人跟她说话,”顾君言转过头,唇边的微笑一如从前,“今天好容易看到你了,肯定跟你说了不少事情吧。”
“你相信她说的话?”苏白微猛地睁开眼睛,径直盯向顾君言,“你就因为她这些毫无证据莫须有的推测,然后相信了这么一个荒诞的结论?”
“微微,这不公平。”顾君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你能够因为时遇一句话就怀疑疏远我,那我为什么不能因为他们的话就认定当年的真相呢?”
“可是你确实害了我爸爸!”苏白微近乎疯狂的怒吼,“他养了你二十年,一直把你视如己出,你居然就凭这个人的几句空话就害了他,顾君言,你的良心呢?”
“良心?”相比苏白微的疯狂,顾君言就显得无比淡定,“微微,你知道跟我要良心,那你怎么不找苏成海要良心?”
“我爸一直把他当做亲兄弟,不管是资金还是人脉都毫不吝啬,可是他呢,他做了什么?算计自己的兄弟,堂而皇之的霸占顾氏,最可耻的就是,他居然就把我养在苏家,让我对着他这个杀父仇人感激涕零!”
“微微,他苏成海的良心呢!”
苏白微被顾君言这般质问,居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当然不相信苏成海会做出谋害自己兄弟的事情,可看着眼前双眼通红满脸愤怒的顾君言,苏白微有些动摇。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迟疑,顾君言收敛了神色,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再次开口说道:“微微,我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如果只是一个人跟我这样胡言乱语,那我肯定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可是,不止一个人跟我说,苏成海害了我爸。”
苏白微无言以对,她虽然相信苏成海的为人,可是这事毕竟发生在二十多年前,一个她连记忆都十分模糊的年代。
“好了,”顾君言缓缓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苏白微立刻警惕起来,“你打算要带着我去哪儿?”
顾君言看了眼窗外,脸上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十分诡异:“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失踪了一天一夜了,想来那几个男人肯定是报警了。”
“哥,”苏白微抿了抿唇,放柔了语气,“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去自首吧,我作为受害者家属会对你表示谅解,我们不要走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好不好?”
“谅解?”顾君言居高临下地盯着苏白微,“他苏成海逍遥法外二十多年活得潇洒恣意,怎么我就必须要在铁窗里头过一辈子?”
“微微,”他俯下身,抬手捏住了苏白微的下颌,声音却温柔的骇人,“你是我的妹妹,以后不要再说这种会让哥哥难过的话了。”
苏白微昂着头,倔强地盯着眼前神色已经近乎癫狂的男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做,不,到。”
“啧,”顾君言似乎觉得有些无趣,甩手将她放开,抬步往外走,“你这丫头一直就是这么个脾气,谁叫我是你哥,你什么样我都会原谅你的。”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房间门再次被关上,然后就是锁孔转动的声音。
她被彻底锁在了这间房间里。
苏白微长叹了一口气,再次躺了回去,盯着天花板的双眼却是十分清晰。
顾君言现在已经偏执到了病态的程度,虽然她觉得这人暂时不会伤害自己,但是,自己还是要随时找机会逃走。
苏白微这边在不停的向办法逃脱,而另一边的警方也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
时遇手中虽然证据不多,但是某个被关在看守所的人却是一定脱不开关系的。
警方从医院离开后立刻提审了尚在关押中的肇事司机——刘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