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忆起之前在梦里被刀刃抵在脖子上的场景,难道说……,我急忙伸手摸向脖子,好家伙,还真和我想的一样。
我坐着倚靠在一边的墙上发呆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适应这幅身体。脖颈之上,我的脑袋不见了。这并不是什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冷笑话,真真确确我的脑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半截数据线,线的两头一端接在我的脊椎上,我摸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是什么原理。另一端插在一个手机上,我拿起手机的一瞬间面前的视野也发生了变化,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个手机似乎就是我的脑袋,凭感觉摸着似乎后置摄像头就是我的眼睛。因为数据线是软的,所以手机可以翻转到各种奇怪的角度,眼中的景象也会发生颠倒。
摆弄了一阵,觉得还挺新奇的,直至我无意间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脖颈。没有人会想看自己自己被斩掉头颅的样子的,我只觉得一阵作呕,也不清楚现在这幅身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手忙脚乱的丢了手机,眼里的事物忽然变成自己血迹斑斑的衣服。
“这是在梦里,”我不断的安慰着自己,说实话连接过这么多的原点了,这个是给我心里冲击最大的,虽说梦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但这样实在有些让我招架不住。
娘的别光寻思自己了,我扶着墙缓缓站起身,伸手托着手机将其举起来,尽量注意让镜头对着前方。
这是一间卧室,看上去很是简洁,当然除了地上的一滩来自于我的血迹。白然梦里的房间,肯定就是她的租房。我回忆着曾经云星彤给我看过白然的房间布局,正对着床是有微型摄像头的。我举着手机循着位置望去,果不其然,那里是一台空调。
我扳开一边的顶灯开关,一阵刺眼的光几乎将我晃得要瞎了,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抹眼睛,结果当然是抓了个空。
我叹着气,如果我还在呼吸的话。还好代替眼睛的手机后置摄像头很快就适应了光亮,除了看在眼里有镜片经过光线折射形成的特有的圆形光晕以外,再没有受到什么其他影响。别说没有脑袋总觉得有点轻飘飘的,我迈着有点悬的步子,晃悠的好久才站到了空调下方。
微型摄像头在空调中比较好隐藏的位置只有出风口处,没人会细探究那里除了灰尘还有什么。说起来这幅身体的唯一好处没有脖子,可以比正常时拉伸的更高。我站在空调下,高举着手里的手机,挨到出风口前,确实有那么一只细杆在黑暗中很是明显。
连这些细节都在,我记得在白然的房间里一共是有四处这样的微型摄像头,将她的整个日常生活几乎毫无死角的拍摄下来。
不过这梦里的场景是不是有点多,自己的老家,工作单位,包括租房……,租房!我猛地想起白然沉睡之前是回到了自己的租房,这点明显是有问题的。在她第一时间看到自己被偷拍的视频,按正常人的逻辑应该当时就会陷入沉睡,怎么又会拖到她回到租房,又不是矫情到非得在自己的床上睡过去才算舒服。那唯有一点,这个租房有什么需要她确认的东西,和偷拍视频里作比较。
我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简单点讲,白然发觉了一些问题,需要搞清楚在当天是不是有人进过她的租房。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要不她也不会以这种方式陷入沉睡。
“吱呀——”真是想啥来啥,隔着一道房门,我听得一声什么被打开的声音,也不清楚手机上也没长耳朵是怎么听见的,但那声音格外的清楚。
说真的,我现在特想把手里的手机从数据线上扯下来摔在地上,这种环境,这幅身体,把人逼疯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老师,你没害怕的时候吗。”我想起了在第一堂解刨课后,导师和我们坐在一起闲聊。
“怎么可能没有,”导师摇头苦笑着,“我第一次动手下刀的时候,别说拿刀了,人往那一站抖得都停不下来。”
“那现在怎么这么淡定,是做的多了熟练了吧。”
谁知导师摇着头,“这东西吧,你要是怕他就会一直怕,无论做了多少都会怕,人的思想是止不住的。”
“不懂。”
“其实我们都一样,你,我,还有躺在解刨床的他们,没什么区别。”
当时我确实没怎么理解这句话,什么叫你我他都没有区别。现在我有点明白导师的意思了,真正让我感到畏惧的不是那些怪模怪样的玩意,而是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