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吓得在场官员无不额头冒汗。
朝会匆匆结束,各颜色服饰的官员们不再避讳被说结党谋私,凑在一堆和谐地结伴下朝,明白人知道他们是在密谋,不明白的还以为是怕了。
回到府邸,月缨缨谎称身体不适,要休息一天,实则换了轻便的衣服,找会化妆的能手往脸上扑一层脂粉,盖住原本的五官模样,上了东夫人安排的马车。
“有劳大人一探真实了。”东夫人虽不知大祭司为何要亲自跟着礼部侍郎去一趟,但既然侍郎家的夫人都同意了,那她行个方便也不过举手之劳。
月缨缨嘴里含了两团棉花撑脸,不方便说话,至向她行了谢礼,便安静地钻入马车,同另一婢女蹲在一起。
礼部侍郎独爱美色,就连去铜雀台不远的路上都要与两位相好一同寻欢,不过也因他垂怜美色,所以对马车内比以往多了一人的情况也视作寻常。
倒是其中一位脂粉烟气的相好,在嬉笑间瞄了月缨缨一眼,立马就跟重工官闹起来:“大人!角落那个女的怎么这么丑啊!真让人犯恶心呢!”
礼部侍郎为讨相好的欢心,重重一脚踹了上来:“去!再给我躲远点!脸上抹的千奇百怪的,真不知你是生了什么心,故意害本官心情不好是不是?”
月缨缨被踹到地上,默不作声地爬到更远的角落处蹲下,将头埋的更低。
相好的笑一声:“哼,还算听话,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礼部侍郎附和:“是是是!美人说得极是!我要是她啊,长得这么丑,早寻死了!”
三人在马车内嬉笑怒骂,不一会儿就到了铜雀台,礼部侍郎和两位美人吻别,先行下了马车,其他人就候在车上,等这儿的小厮把马车牵到专门的等候区。
月缨缨站起来活动身体,准备离开。
两个相好的正在悄声谈论哪个客人最有钱,哪个客人最有料,余光见她舒展腰身,一副药干架的架势,当即就甩了脸色。
“你干嘛呢?让你动了吗?”
另一个真正的丫鬟连忙出来劝解:“二位别生气,新来的不懂规矩,再说了她马上就要去前面服侍老爷,要是手脚不利索,干活出了问题就不好了。”
相好的一瞪眼:“我让你说话了吗?”
旋即一巴掌就扇了上去!扯的人眼冒金星,嘴角烂血。
丫鬟跪下来求饶:“请两位主子饶恕!奴婢不懂事,还请两位主子不要处置奴婢!”
两个怡红院的被人叫主子很是开心,也就不想再故意刁难,便对她道:“那你就和那个丑女人一块跪下认个错吧,磕两个头,我也就不再与你们计较了。”
丫鬟磕头磕的很利索:“谢两位主子原谅!谢两位主子原谅!”
两人得意地笑笑,又去看月缨缨,却忽然神情一变,面前之人不知何时就换了张面孔,肤若凝脂,哪里还有什么高粱红的两颊和半脸的麻子?
“你!你?”
相好的指着她,没曾想她迎着那根手指就走了过来。
“你要干嘛?你可别乱来!我可是——唔唔!”
月缨缨极其强烈的压迫感压制住了女人的行动,紧接着她弯腰,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往马车最坚固的方向撞去,又见另一人张嘴要喊,一脚踹上去堵住了她的嘴,直接磕爆了她的后脑勺。
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两个美人眨眼之间就变成了被殴打的泼妇模样。
“去通知外面的人。”
跪在地上的丫鬟还傻愣着没搞清楚情况:“啊?”
“我说,去通知外面的车夫,把这两个人抬去就医。”月缨缨冷漠地将卸完妆的油纸扔出马车外,“我本意是想替你们家夫人教训下两个刁民的,你难道不开心?”
丫鬟反应过来,面前之人可是连夫人都要小心翼翼伺候的,立马强颜欢笑:“开心!奴婢谢谢大人!奴婢马上就办!”
她跳下马车去通知旁人,还按照吩咐,说这两人被伤成这样都是因为铜雀台混入了刺客。
顿时,整个后马厩鸡飞狗跳,防守力量几乎都涌入于此。
月缨缨正是利用这个机会,敲晕一个能进内部送酒的侍女,换上她的衣服后,自然而然地扮演着她的角色。
铜雀台内部有些唐朝花酒船坊的模样,内部张灯结彩,文人雅士齐聚一堂,边上或多或少都坐着几位花女子,虽说探讨的都没什么含金量,顶多算插科打诨的互相恭维,但风流韵致的气氛营造的很到位。
她低着头,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瓶小酒和两个瓷杯。
来来回回在高五层的铜雀台内穿梭,几遍下来却愣是找不到想找的人。
奇怪,去哪了?
月缨缨不敢再绕楼,怕被人看穿,思来想去,直接到后厨卧底。
后马厩停着的马车很多,未城粮食足但马匹少,这么多好马拉车一起出现,本次来讨论的官员一定不少。
那么大的成员汇集,后厨一定有线索可寻。
她低调地进去,里面正忙得惹火朝天,门口遮掩的白布帘子一掀,热气扑面而来,温度滚烫地让人有一瞬间窒息。
“快点!动作快点!”
后厨的领头正在催传菜的小二将桌上的什锦给贵客端去,一堆做饭的厨子光着臂膀,身上的汗水避不可免地溅进锅中。
月缨缨刚将盘子放下,立刻遭到了呵斥。
肆厨一眼盯上她,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你想不想干了!你这盘子怎么还有东西?你这么长时间没过来又上哪偷懒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忙?!”
月缨缨赔着笑脸扯谎:“莫怪莫怪!是那桌客人不想要了,说让我换种更烈的酒来,我这才又给端了回来!”
肆厨看眼盘子上的酒,皱眉道:“这酒是赵家公子常喝的,喝了那么多次怎么会退回来?”
又扫一眼月缨缨的衣服,嗤笑道:“你不是赵家公子相中的人吗?怎么,仗着赵家公子是太傅的外孙,故意给我难堪呐!”
肆厨的声音吼地能震破人耳膜,饶是后厨一阵乒乓乱响,也没能盖过他的怒吼。
“就给我拿这个酒去!点了酒还想送回来,他当这儿是寻常酒馆呢?皇帝都还喝这酒呢他敢给我嫌弃?”他指着盘子,“给我送!今天要送不出去,明儿就给你卖到怡红院!”
月缨缨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去!”
她逃也似的走出后厨,远离了纷扰之地,她根据在里面记住的什锦盘子,跟上其中一名小二。
小二走至半路,突然瞥见她,还好心地停下来,给她指一个方向:“姑娘可是跟赵公子生气了?无论怎样还是要先送酒才行啊。”
无奈之下,月缨缨只好记住他要去的方向,先将酒给送过去,再寻官员。
这位太傅的赵公子长得还算清秀,见来者并非她相中的女子还问了句:“她今天没来吗?”
月缨缨低着头答:“回公子的话,她中途衣裳洒水了,待会儿就到。”
赵公子听了便也没起疑,挥挥手让她走了。
整个流程有惊无险,待找到官员们谈事的雅间时,酒菜都已上完,小二和侍女陆陆续续退走,房内没有留下一个人。
雅间隔音但不隔影,贸然上前偷听会被抓个正着。
月缨缨四处看了看,根据方位端了个空盘子进入雅间正后方,为了节省空间,两者通常只隔一面被固定住的厚屏风。
悄悄关门,她拿起一把中阮跪坐在蒲团上,当作等候在此的歌妓。
官员们所讨论的并不太能听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都渐渐暴露了脾性。
“……七天之前你就信誓旦旦告诉我们,月家那个小崽子就是偷学了点皮毛在冒充术士!这才能把东甲子官杀了!可现在倒好,派人暗杀她两次都不成功!她一个曾经的废柴,现在变得这么强!你还想骗我们说她根本不会通灵吗?”
这声音似乎是某士大夫。
同僚附和:“若没通灵之术,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变强?怕不是你们莹神教在骗我们!”
“二位稍安勿躁!”北乙子官出来和稀泥:“先听听主教大人怎么说嘛。”
端坐在正位上的人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轻锤了下膝盖道:“我和各位一样好奇,为什么她能变成这样,明明莹神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个集万千幽魂,拘禁人灵养出来的小鬼。
月缨缨离这个声音很近,几乎只有几米的差位,他所说的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通灵莹神就意味着被关押的东西有了自己的思想,但无论是我还是国师,都明明白白地跟各位讲了,那东西不会有自己的意志!它从头到尾都是死物。”
士大夫又辩驳:“你说的根本无凭无据呀!我前些天做梦还梦见那小鬼入梦里,扬言要从地窖里出来吃我呢!”
国师、地窖。
这两个重要的信息被录入月缨缨脑中。
被奉为主教的人轻摇折扇,嗤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既然都劳役了那小鬼,就不要再妄想自身清白。”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