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们心中的神(1 / 1)

“我这前半生,于战场上不要命的厮杀,是为了护我大周国土,我这后半生,便只想守护我女儿平安喜乐一生,守护好我妻为我留下的这么唯一一个闺女。”安国公如是说。

说到唯一的闺女时,还掉了几颗硕大的泪。

关于安国公发妻的事,他们虽然并不是十分清楚,但也有所耳闻,见他这样,也就不好在说什么过激的话,一个个都讪讪的住了嘴。

永昌帝本就犹豫不忍,但凡有第二个办法,他也不会下这个旨。

可哪怕安国公说的再感人涕下,这疫情却也是不能的耽搁的,还是得解决啊。

而就在朝上僵持不下,永昌帝都愁的突生白发的时候,一封急报送进了宫里:“启禀皇上,安西将军带兵两千去了疫情村。”

“他这是要做什么?私自调兵是想造反不成?”永昌帝震怒之余却也觉得不可思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且细细说来!”

安西将军说起来就是一个好听的名头,是永昌帝为了让他小叔叔混日子封的,其手底下并没有什么实权,能够调动的也就两千人。

而且这位安西将军平素是个最胆小的,看着个耗子都要吓得脸发白,让他去打仗涉险,那是绝没有可能得事。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突然将他手里能够调动的人,全都带着去正在爆发瘟疫的村子里去了,这能不叫人稀奇么。

那人快速的禀道:“慕军医找到了医治瘟疫的法子,但是感染瘟疫的人实在太多,且很多人的情况并不乐观,若是不尽快服药随时都会死掉。”

“只慕军医一个人,和那几个看守的士兵,根本就顾不过来那么多人,恰逢这时,安西将军过来找慕军医,说是他儿子也染了病,请慕军医先去救他儿子。”

“慕军医拒绝了,说要以灾民为重,若安西将军能找人来帮忙,让她腾出手来,就去救他儿子。”

那人后面说了什么,朝中的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听的太清,他们此时满脑子都是那句:“慕军医找到了医治瘟疫的法子。”

最为高兴的要数永昌帝了,瘟疫能够救治,他就不用下旨做烧村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了,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没了,顿时觉得松快不少,连带着对安西将军私自调兵的事也不那么气了。

可对来送信的人就十分不顺眼了。

他板着脸沉声训斥道:“瘟疫得以控制,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先来禀了朕!”

这么大个事居然不先说,害他多白了好些头发。

送信人一脸懵的解释道:“卑职以为安西将军私自调兵,于法不容……”

他还没说完,就再永昌帝的瞪眼中住了嘴。

永昌帝冷冷的哼了一声,倒也没在同他多计较,而是赶紧安排下去:“让太医院的所有人都去帮忙,防治瘟疫的法子想不出来,抓药煎药总会做吧。”

又道:“慕容爱卿也快别哭了,点上三千人,过去帮忙,务必将损失控制在最小。”

指望安西将军带的那两千人,能成什么事?捉个蛐蛐,逮个蚂蚱都有可能够呛。

一应事情安排妥当了,永昌帝的心头也松快了,不由得夸赞道:“这慕军医是个有本事的,朕要厚赏他,传朕旨意,赏黄金百两,官进一级,等疫情解决的,叫他进宫见朕。”

这会儿已经穿好衣服,从地上起来的安国公嘿嘿的乐了起来:“皇上可要说话算话,金口玉言,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这是自然。”永昌帝提醒自己要注意形象,控制住了白他一眼的冲动,然后问道:“安国公这是认识慕军医?”

“自然。”安国公骄傲的抬了抬下巴,若是他身后有尾巴的话,怕是此时已经翘上了天:“那是我闺女慕容瑾。”

永昌帝这回是真的惊讶,却也奇怪道:“你闺女不是该姓慕容么?”

这次安国公还没有说话,先前禀告的那人便道:“正是,正是呢!原来慕军医不是姓慕,而是姓慕容,这倒是我们误会了。”

永昌帝无语,这都能搞错,他对这个传信的人更加不满了。

送信的:……遭了,嘴太快,好像又做错了事。赏赐什么的是不敢想了,不挨板子什么的就是谢天谢地了。

永昌帝虽然不满,却也只是瞪了他几眼,他又不是什么昏君暴君,动不动就要将人杖毙打板子什么的。

何况,对于先前许下的赏赐,他也没有不想认,毕竟大周也不禁止女子入仕,甚至还设立了专门的女学,允许女子参加科举。

只不过就无人参加,基本等同于废弃了一样。

更别说是解决了瘟疫这么一件大事,就算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他也会毫不犹疑开一个出来。

永昌帝甚至还贴心的想着慕容瑾是个女孩子,对身边大太监道:“你去御造坊,让他们尽快造几件时下流行的头面首饰来,到时候一并送过去。”

余安点头:“是。”

不过后来,慕容瑾并没有进宫面圣。

疫情一解决,她就病倒了,倒不是染上了病,而是身心具竭,累的狠了。

她这一病,从夏末一直到冬初才好转,醒来却不大记得那时候的事了,总觉得像是忘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这次的疫情十分复杂多变,要几张方子互相结合,在针对病症下药才行,旁的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了,想着可能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慕容瑾后面也就没有太在意了。

时至今日,更是早就将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过一次失忆的经历。

永昌帝怜惜她的舍己为人,又赏赐了一番,免了她进宫回话谢恩,让她好好休息就是。

因为这件事,慕容瑾在那些曾经爆发过疫情的村子里,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哪怕是城中,也有不少人染了病,都是得了慕容瑾的救治才活了下来。

那些临近没有染病的村子,也同样是对她十分感激的,毕竟疫情若是得不到控制,那下次沦为死村的,就该是他们家的,只是到底没有真的被波及到,所以不那么强烈罢了。

这样一个人,你说她的不好?

不好意思,就算那些事是真的,他们也只会惋惜,会感叹几句,但绝对不会落井下石,更不会恶语中伤。

前世的时候,慕容瑾也是传出了小产的事情,她百口莫辩,因此声名尽毁。

但是她被人孤立说道,也仅仅是在京城权贵的那个圈子里,那些世家贵女,权贵少爷和喜欢碎嘴的人口中罢了。

更多的人,还是选择对这件事闭口不提。

可惜那时的慕容瑾,因为那一场病,就开始变得不大爱出门,除了每年的几次宫宴,基本也不会参与其他宴会。

若是她当时多出去走走听听,不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小世界里,或许就不会将冯延庭当成是唯一的救赎,一颗心就此扑在了他的身上。

与冯延庭被堵在安国公府大门口暴打一样凄惨的,还有此时已经在安县大牢安家的沈念。

五十大板是丝毫没有放水的落在了他的臀上,可怜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会儿是真的爬都爬不起来。

可偏偏有人就是喜欢趁他痛,让他更痛……

向临带着大夫进来,沈念就知道沈安北那个臭小子,是知道今个儿这事儿了。

他由着大夫替他清理伤口,上药,问道:“那小子又想要怎么折磨我了?”

他其实都有点想敲开那小子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咋想的,怎么就那么多令人发指的想法。

他提起裤子后,低头看了看那里,长叹了一口气。

听说现在有些强势又有本事的女子立了女户,若是家里的夫君那方面不行,就会在豢养两个小的……

向临其实是不忍心打击他的,可是少主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听,便如实说:“少主说了,让我多关照关照您,免得您出去了以后不长记性。”

沈念嘴角微勾,这小子是在借此机会敲打他呢。

哼,想让他放弃接近阿瑾?

没门!

“那向大人打算怎么关照我?”他神色轻松,显然是没觉得向临会把他给怎么样。

“少主说了,要专打脸。”向临对他一拱手:“所以,对不住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