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杨老爷可是许久不出院子了!”
瞧见杨征文,陈妈妈也忍不住打趣,“平日里被阿秀照顾的好好的,饭也送到嘴边儿,今儿怎么舍得出来了?”
杨征文虽说算是纳了阿秀,但到底还没过明路,听陈妈妈这么打趣有些脸红。还是阿秀道:“陈妈妈别打趣我们老爷,这些日子他都在屋里好好念书。今儿个是有好消息要跟大家说。”
“什么好消息?”柳氏笑着问。
杨征文道:“前些日子我作的文章被岳麓书院的院长看中,他替我作保,下个月我就能作为岳麓书院的学生,去参加科举了!”本朝律.法严明,.考中了秀才之后,.如果没有朝.廷规定的学馆念.书,便不能继续科举。
杨秀才在老家的学署念书,到京城本来的打算是先考中一家学署,然后在继续科举。
“是岳麓书院?!”柳氏微有些惊讶。
原先她是不知道这个书院的,可近些日子和和贵女处的多了,自然也要了解她们之间的话题。岳麓书院算是本朝最清贵的书院,便就是你有万贯家财,学识不达标的也进不去,凡是能入岳麓书院者,日后多是封侯拜相。
杨秀才不好意思的垂头应了。
“那是大好事儿啊,得好好庆祝一番!”柳氏忙道。
“不必这么麻烦。”
柳氏却听也不听,连忙吩咐起陈妈妈,两人去外头一起采买些好东西,今儿个晌午大吃一顿好作庆祝。杨秀才说的急,再加上今年科举也没多少日子了,岳麓书院那边儿急着让他过去,当天夜里便从家里搬去了书院。
倒也不是很远,坐上马车来回也就一个时辰,因此众人倒也没什么不舍。
本来杨秀才也不常出门,尤其是次日下午,坐船去了南方的屠九也回来了。
“九爷,您回来了!”金彩出门连忙接过屠九身上的包袱,本来还是甜笑着的,“九爷这次出门辛苦——”话还没说完,一垂眼就看见了屠九身边站了个矮个儿女人,大眼睛白皮肤,算不上极其美丽,但第一眼看过去也霎是可爱。
看见金彩再看自己,那女人仿佛有些害怕的躲在了屠九身后。
金彩原本还带着笑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有什么可辛苦的,师父给的活又不重?”屠九说着进门,“不过这一路走来倒是挺渴的,金彩,你给我倒杯茶呗。”
金彩把他那包裹扔在他脑门上,扭头就走了。
屠九接着包裹一脸懵。
“屠九,带着她们进院子。”一阵清丽的女声传来,屠九望了过去。
这一年沈清秋拔高了不少,原本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也逐渐显露少女的清秀之姿,只是眉眼间的些微冷气还是一如从前。屠九点头,然后把门拉开,只见门外约莫二十来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女人,容貌多是秀丽之态。
金彩瞧了一会儿,便知自己想错了,刚才那女人应该不是九爷去了一趟南方带回来的妾。
就算是也不能一次带回来二十多个。
就又跟在屠九后头到了院子里头。
沈清秋在大院里头设了一套方桌,上面铺着白纸,旁边放了笔墨。她正坐在院门口的藤椅上,道:“屠九相想必路上已经把事情告知给你们了。对于你们的从前,我这里不会有人去讲,也不会有人去问。我这里聘用的是纺织厂女教习,一月给你门二两的聘银。”
又看着下方的女人,“你们可有什么要问我的?”
底下一个二十七八左右的女人站了出来,问道:“这位姑娘,我等虽知纺织是什么意思,可从未听说过什么纺织厂。而且织布喂蚕,我接触都未接触过。”
沈清秋只道:“如果是织布喂蚕,我找些农户人家就可以了,何必找你们这些识文断字的?找你们做的是女教习,到底教些什么,起初头两个月自然也会交给你们。”说着她唇角微勾起,“不过我这里也不是什么慈善坊,两个月后若是考核不曾过的,自然也不能继续留着。”
“要你们签字画押也非卖身契,你们不许将从我这里学到的东西传授给他人,否则便以偷盗罪送你们入衙门。”沈清秋道:“如果你们同意便签字画押,趁着天没黑跟着屠九去安顿选来,如果不同意也放心,我不会将你们送回去,自行离去就是。”
那女人考虑了半天,点了点头,“我愿给东家干活。”
她在这群女子当中最是年长,瞧她点了头其余女子也都点头。
沈清秋倒是没闲工夫等她们一个个都签字画押,交给屠九和金彩之后,便先行离去了。金彩一边收着文书,一边同屠九搭话,“这些女人都是什么人?叫他们来做什么?”
屠九道:“师父叫她们过来做活。”至于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却一个字也不说。
气的金彩恨不能打他,却也只是咬着唇,跟在他后面一张一张收着文书。
沈清秋则是到了柳氏那里。
她如今机器有了,织女有了,自然是打算开一家纺织厂。现如今的世界,所拥有的织布技术还太落后,只不过后世第一代的纺织机器就能以为好几倍的织布速度赶上,而衣食住行是生存四大要点。
她若掌握了【衣】,便也算是捏准了一条国脉。想到这里沈清秋摇了摇头,她到没那么大的野心,只不过来一趟这个世界,不做些什么也说不过去。
“设立在我的名下,不可。”
听女儿说要开纺织厂,柳氏先是赞同,可听她说要把纺织厂设立在自己名下,又是摇头。如今的柳氏早不是当年沈畚后院的柳姨娘,经商一年,她自也能看出这纺织厂的利润,小小一个厂,一个月便能织出举国织女所能织出的布匹数量?
这里头的巨大财富是普通人想也不敢想的。
“秋儿,娘跟侯府定下了婚约,日后迟早要进侯府,虽然知道侯爷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可侯府那么多的人?我若进了侯府,成了侯府主母,那你这纺织厂到底是我的还是侯府的?”那个时侯恐怕说也说不清了。
沈清秋想想也是,她到没觉得送自己娘一个纺织厂当嫁妆有多昂贵。
可财帛动人心,像侯府这种高门大户,里头隐晦招数多了去了,这纺织厂便就是一块大金砖,免不了给她娘遭难。
好在顾庸这个要做便宜爹的倒是有些本事,知道沈清秋要开纺织厂,当天夜里便替她弄来一个【顾清秋】的身份,上了户叠算不上假身份,唯独假的就是这【顾清秋】是个男的。
“女儿家在外行走,还是作男儿打扮安全一些。”顾庸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清秋看着他,哪是因为性别,这男人给自己改了姓是什么意思?
可最终也是扯了扯唇角,没理会他。当晚,在京郊的一处城外,沈清秋以为两千两的白银包下了一座荒山连带着底下的平地。次日一早屠九又找来匠人开始施工,给的银两丰厚加上人多,一个多月快两个月的时间房舍就建造完成了。
匠人们将牌匾挂了上去,又蒙了层红布,只等着东家过来放鞭炮正式开业。
那二十几个女子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也培训的差不多,加上纺织厂后面的房屋已经盖好,次日沈清秋同柳氏带着那群织女就一起来了。
鞭炮劈里啪啦响了一地,又请了个舞狮队,便当是开门红了。
俗话说才不露白,发财更是要闷声,沈清秋做这一些都是悄无声息的,除了有心人探听,还真没人觉得京郊之外开了个厂有什么稀奇的。
“纺织厂,是布坊吧?”昌平郡主拧着眉头,“那丫头古乖,开个布坊也取个稀奇古怪的名字。”
“那郡主,咱们要做些什么吗?”丫鬟问道。
昌平郡主摇头,“一个布坊能成什么气候,全京城的布坊都被我笼了。日后谁说是进她家的布我便不让旁人售给他布料,我瞧她这纺织厂开不开的下去。”又摆了摆手,“罢了,本郡主这些日子也真是闲的,居然被这小丫头绊住了手脚。”
恶气没出倒是让自己越来越气,还是别管这些,到底正事要紧。
“川贵的那几个老货如今是越发难伺候的,”昌平郡主皱眉,低声朝丫鬟道:“你去跟下头吩咐,务必要身娇体软的,若是家养的没有,就去看看那些富商小官家的。莫贪些便宜找贫家女,摸着手都是糙的。”
丫鬟点了点头,正要退下。
又想起什么了,道:“对了郡主,跟在柳家的人说柳氏的那个表兄,两个月前进了岳麓书院。今年好像就要下场参加科举了。”
昌平郡主本没当回事儿,“找些人给他使绊子——”可说着一下便从位置上起来了,“科举?”她嘴里喃喃的,似想到什么好主意一样眼睛发亮。
片刻后又抬头,笑看着侍女碧玉,“碧玉,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