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认真又坚决道:“周大哥,我不会拿自己和孩子开玩笑的。若是这次不出手,我定会一直不快和懊悔的,所以我必须把这口恶气狠狠出了,这样以后的人生才能畅快!”
徐丹自认自己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那些手段其实她从不屑于用,不然什么刘氏、李氏、杨氏哪能到现在还蹦哒着。
不过说来徐丹要把这些手段用到乡下妇人身上,那便是她不讲道义了。
可是白氏不同,是她先动了手,凭白无故恶心了自己一把,徐丹若还是忍让,或等老天爷来收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周勤听了很是气恼,又很是无奈,“你到现在了还对我不够坦白,是不是因为我作为你相公太不合格了?”
徐丹摇摇头,思索后组织语言道:“白氏之所以猖狂,不过因着她的身份。我和干娘赢了这一场,便消除了我们身上低人一等的身份。周大哥,我这么说你听得明白吗?”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周勤仍对此事耿耿于怀。
徐丹声音空空的,参杂了许多情绪:“这必须得我一个人去面对。”
周勤揉揉她的眉心,不想再去探究她言语里藏着多少的心酸苦楚和多少不堪的过去,“丹娘以后都放开了吧。”
徐丹轻轻点点头。
一片云里藏着一场暴风雨,风雨落尽,云轻柔。
周勤抵住她额头轻轻磨蹭,温声道:“丹娘你知道你在我心里像什么吗?”
徐丹轻声呢喃道:“什么?”
“月亮。像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月有阴晴圆缺,也有乌云遮蔽时,可月亮永远都会照亮黑夜,指引人心。月光姣姣照我心,我心灼灼永相随。”
徐丹轻颤了一下,心尖发烫,眼眶湿热。
周勤轻柔在徐丹眼角落下一吻,她闭眼时颤动的睫毛让那珍珠般晶莹的泪水滑落在她温柔的脸颊上。
周勤将她抱在怀里,虽不忍破坏此事温情的气氛,又怕她思绪太重,故无赖问道:“丹娘,那我在你心里像什么?”
徐丹轻轻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周勤语气里颇有些撒娇的味道,“说嘛,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
徐丹压住上扬的嘴角,语言清淡又藏着一份豁达和满满的爱意,“周大哥在我心里既不是太阳星星,也不是什么高山大树。你就是你,是我相公,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我要共度一生的良人爱侣。”
周勤灿烂一笑,十分受用的朗声道:“甚好,甚好。”
徐丹受不了周勤火热烫人的目光,低头垂眼抿嘴掩饰自己怦怦的心跳。
“咚咚咚。”
雀儿的声音适时响起:“小姐,姑爷,大夫来了。”
大夫给徐丹仔细把过脉,确认没动胎气,还表明孩子十分健康。
加上周勤和徐丹两人刚刚互诉衷肠,心意相通,此事便算真正揭过去了。
次日清晨雀儿仍旧出去逛了一圈,仍旧是布庄、糕点铺和棺材铺。
雀儿还大方的在棺材铺定了黄老爷接下来三七、五七和尾七时要用的祭品,给了银子叫伙计准时送去黄家。
到了中午周勤徐丹和雀儿三人便大摇大摆的回家了。
“小姐,你叫我买这么多红绸缎做什么?”
徐丹嘴里吃着点心,不好说话,斜了雀儿一眼。
雀儿忙改口道:“表姐。”
徐丹想着不如趁机点醒这个缺根筋的傻丫头吧,“雀儿,我替你挑好夫婿了。最近自己绣了嫁衣,准备当新娘子吧。”
“咳咳咳!”雀儿喷了一嘴的糕点。
徐丹一脸嫌弃,“像什么样子?你在外面可别说是我教出来的啊!”
雀儿撇嘴嘟囔道:“谁叫你突然来这一遭,我一时没有防备才会这样的。”
“啧,还顶嘴!”
徐丹嘴上嫌弃却又给她递了茶水,“你这几日不是聪明伶俐得很吗?怎刚刚问这么蠢的问题呢。这红绸缎是做嫁衣用的,家里到了年纪的人却只有一个,这还需要问吗?”
雀儿瞠目结舌,指了指自己,无声再问:我要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嫁给谁呀?
徐丹摸摸她的头,轻声说道:“我们雀儿有好多人来提呢,也是,我们模样身段、女红厨艺都出挑,便是有百家求也不为过。”
雀儿羞红了脸:“小姐净会哄人,我们家附近适龄男子也没有百人呢。”
徐丹逗她,“你怎知没有?你暗自留意过?偷偷数过?”
雀儿捂着脸撒娇道:“哎呀,小姐就会欺负人,我要叫姑爷来了。”
徐丹直言道:“便是你姑爷来了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话音刚落,在车头赶马的周勤立即应和道:“丹娘说得对,我就是站在你这边的。”
雀儿觉得这会比刚刚被点心噎着还堵嗓子,便抿着嘴不讲话。
徐丹见状便慢悠悠的捻起果脯吃起来。
终是雀儿年小扛不住,求饶道:“表姐,你就别吊我胃口了,我要嫁给谁啊?”
徐丹再次为小义默哀,管你什么暗戳戳的小心思,我们家雀儿就是缺根筋。
你看,她到现在了还一无所知呢。
徐丹转动手上的玉镯子,意有所指道:“雀儿,你觉得小义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雀儿点点头,然后没脑子问道:“他认识我要嫁的人啊?”
别说徐丹了,连赶车的周勤都觉得雀儿不太聪明的样子。
雀儿看了看徐丹的反应,恍然大悟感叹道:“我要嫁的人是小义?!”
徐丹认真道:“虽说你当初说全由我做主,但我亦尊重你意见。雀儿,你若是不乐意,现在就说出来。此事还没有下定,你可以自己为自己做主的。”
雀儿想了想,摇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他吧。”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没一点喜庆的感觉呢?
徐丹大方问道:“你不欢喜?”
“不是,他人是不错的。”雀儿若有所思道:“但是我知道做亲戚跟做夫妻是不同的,欢不欢喜等成了亲过后才知道呢。”
徐丹灿然一笑,脸上全是赞赏,“我们雀儿其实是大智若愚呢。”
雀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雀儿不怕,他要是敢对你不好,你就像那天晚上踹门时那般英勇无畏便可,我和你表姐夫都站在你这边。”
雀儿郑重点点头。
周勤抽了抽嘴角,他还以为自家娘子会教些夫妻相处之道呢,哪知道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步。
罢罢罢,这等事,还是他去和小义说一说吧。
夫妻相处之事嘛,贵在,嗯,贵在凡事先认错,且认错速度要快。
由于周勤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徐丹又有孕在身,他们三人赶路很慢,晚上决定在村民们自己经营的农家小院住一晚。
那家妇人听见动静过来招呼道:“几位贵人,我家只有一间大房和一间小房了,你们不介意吧。”
周勤看了一眼,院里还有祖孙三人坐着不知道说什么,“不介意。”
“嗳,那就好。”妇人笑开了,有个汉子见状便上来牵马。
周勤熟门熟路道:“家中可有什么好的吃食,我们照价卖,自己做,烦请店家行个方便。”
那妇人道:“菜园里有蔬菜,鸡也有,鸡蛋管够,还有些腊肉什么的,不知道贵人要什么?”
周勤看了眼徐丹,便道:“要一只鸡炖汤,鸡蛋也要些,菜我们自己去摘。”
妇人眉开眼笑应道:“好嘞。”
周勤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溪问道:“我能自己去篓些小鱼虾吗?”
“可以的,一会我给你找个簸箕。”
“多谢。”
周勤说完先把徐丹安顿好,便拿着妇人给的簸箕出门了,不一会便篓回来了许多小鱼虾。
院里的小女孩一双圆圆的眼睛显得很是好奇,坐在原地却不断的拿眼睛看,那小男孩大些,倒绷得住。
等周勤淘洗干净,徐丹便亲自动手下厨了,毕竟是她自己馋的慌。
雀儿趁机去摘了些野菜回来,洗净后在徐丹的指挥下做野菜蛋饺。
周勤正在拌面糊,“丹娘,这样成吗?”
“嗯,可以了。”
一个个小鱼虾饼被放入油锅,炸成金黄色,香味瞬间在小院里蔓延,令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咕噜咕噜。”
一阵五脏六腑的叫嚣声突然响起。
那小女孩忙羞红了脸将头瞥到一边。
徐丹让周勤去割些柊叶或芭蕉叶回来,像家里一样剪裁好,用来放炸的鱼虾饼,这样显得比较清爽不油腻。
徐丹拿了六个已经放凉可以吃的饼过去放到那祖孙三人面前,“老人家,这厨房就一个,我们估计还得用一会。这些饼不值什么,若您看得上便收下,当是原谅我们不知礼了。”
那老人家抚须笑道:“多谢小娘子一番美意,那老朽便却之不恭了。”
两个孩子忙道:“多谢婶婶。”
徐丹微笑道:“不用客气,若觉得还能下口,一会便过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说完便转身继续回去忙碌了,不然太殷勤便显得太怪异了。
鱼饼下面有叶子托着,拿着吃方便也不脏手。
那两个孩子咬了一口,眼睛立刻亮晶晶的,那老人家也满脸笑意。
徐丹还做了一些春饼,一会用来包鸡丝和蔬菜吃。鸡架骨熬汤后一部分煮野菜蛋饺,一部分用来煮粉丝。
“婶婶。”小女孩对着徐丹甜甜说道:“晚上我和哥哥、爷爷可以在你这里吃饭吗?”
徐丹微笑点头:“可以啊,不过还要等一下哦。”
“嗯,好的。”
徐丹想了想,把蛋清和蛋白分开煎成圆饼状后分别切丝,最后码在粉丝上面,再加些烫好的青菜配色点缀。
周勤、雀儿忙摆桌,徐丹去请人,“老人家,饭菜好了,一起吃热闹些,来,您请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