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肆】讥讽道:“你以为我留你这条命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省去日后的麻烦罢了。姜宛宁这一子生下来,就如同一枚定时炸弹捆在了我身上。来日谁要是怀疑我的身份,直接让我和他滴血验亲,我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
他说得云淡风轻,不掺杂丝毫感情,“我留你一条命,实际上与养鸭养鸡没什么实质上的区别。我只是要你活着,在适当的时候,用你的血,来证明我和那孩子有血亲关系,从而更好的掩盖我的身份罢了。”
“不是这样的!”李锦琰忍泪摇头,“不是这样的!你既然要成大事,你大可以把我的孩子打掉,又或者连宛宁你也可以一并杀了!可你没有这么做!”
“杀人对我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我能杀了李昭明,李克己,李仲玄,我自然就也能杀了你,杀了姜宛宁。只是现在还不是你们该死的时候。”
李墨白道:“你做所有的事,都是有缜密的计划的。你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所有的事,都得在你的安排下按部就班的进行,才能满足你扭曲病态的成就感。
你杀了三哥,老七和老八,还有你准备下手的老九,是因为你要替王喜报仇。三哥、老七和老九,他们都是在朕与老八争夺皇位的时候,站在朕这一边的。所以你恨他们,你觉得是他们间接害死了王喜,你要报复。至于老八,他夺权失败供出了王喜以求保命,所以你对他的恨意最深,将他万剐成了肉泥。朕可有说错?”
【李锦肆】淡定道:“是,没错。他们死完了,最后才会是你。若我一早就想杀了你,我有那么多近身你的机会,我怎会不动手?”
沈辞忧道:“便是因为你这般的自负,才会让你满盘皆输。”
“谁在说话?”【李锦肆】目光一漾,定在了沈辞忧身上,“呵,你不过就是干爹和我圈养的一条狗,且还是一条不衷心的狗,你也配在这儿指指点点?我最大的疏忽,便是算错了你,我竟没想到,你能李墨白能勾搭到一起去,还成了他身边最得宠的女人。”
“放肆!”李墨白举起手边茶盏,连同里面的热茶一并掷向了【李锦肆】。
滚烫的茶水浇在他的脸上,茶盏迸裂的碎片划破了他的皮肤。
他一声痛都没有喊,只是看着他,讥笑着。
自李墨白入内,一直都心平气和的和他交谈。
他说出什么僭越的话都不要紧,但他不能羞辱沈辞忧。
他道:“你看看你自己如今的处境,才更像是丧家之犬。”
对于方才【李锦肆】的讽刺,沈辞忧倒没有那么在意。
她道:“是你自己太过自负,本宫的弟弟已经死在了你们手中,你们没有了能钳制本宫的法子,却还一味相信本宫会为了你们办事?本宫告诉你,自从本宫成为了皇上的妃嫔后,就一早将你们的这些阴谋告诉了皇上。你安插在皇上身边的那些细作,你以为你近乎完美的布局,实则一早就被我们戳穿了。我们只是一直在陪你玩。”
“是吗?”【李锦肆】猝然发笑,“哈哈哈哈,所以你们陪我玩,玩死了瑞王?你们到现在应该都不知道瑞王是怎么死的吧?”
看他那样子,仿佛很期待谁去追问他是如何做到无声无息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了瑞王的命的。
可沈辞忧却道:“你笑你妈?谁想问你了?你愿意说本宫还不愿意听呢。你守着这个秘密,自己亲自下去和瑞王殿下说吧。”
李墨白颇为赞许地看了沈辞忧一眼。
嗯,不错。
自家的小奶娃子,终于会凶除了他以外的人了。
一旁坐定的李锦琰忽而起身,行至铁笼旁蹲了下来。
他伸手慢慢接近【李锦肆】,【李锦肆】蹙眉躲避,“你做什么?”
李锦琰不语,只将手掌放在了他的脸上,轻轻抚摸着。
【李锦肆】看着他那双澄澈的眼睛,也没有再躲避。
“哥。”李锦琰用极小的声音唤了一声,“当年母后的选择,不单单伤害了你,这些年来,我也一直都活在你的阴影中。母后是爱你的,他总对我说,要我必须努力,必须上进,否则就对不起你成全我的牺牲。她心里其实一直都过不去这道坎,她......”
“闭嘴。”【李锦肆】身子向后一闪,与李锦琰拉开距离,“她过不去这道坎便是她活该,她活该日夜都活在内疚亏欠里。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奢望我能原谅她?呵,我告诉你,我不用原谅她,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恨过她。她并不是我的母亲,而是当朝太后,她与我有什么关系?”
“可你真的不在乎吗?你若不在乎,你又为何会这般抗拒?”
有那么一瞬间,李锦琰从【李锦肆】的眼神中读出了些许的哀伤。
他不在乎吗?
他当然会在乎。
只是这份在乎,他不能说出口。
李锦琰:“哥。无论如何,你也是我哥。无论你认不认我,无论你信不信,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没死,我一直都能感觉到你的存在。”
【李锦肆】嗤笑道:“你现在这般煽情是要做什么?你觉得很对不起我?还是觉得我很可怜?你在同情我?你若是同情我的话,就去跟你叫惯了哥的皇帝说一声,让他饶我一条命。你看看他会不会答应你。”
李锦琰摇头,用尽可能温柔的腔调说着:“我不用问我哥,因为你必须得死。你做下的错事太多了。并不是所有人犯了错,都能有改过自新从头来过的机会。
而我之所以要叫你一声哥,之所以要与你说这些,也不是可怜你同情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一只都在乎你,牵挂着你的人的。你从来都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李锦肆】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眼,清冷一笑,“你如今什么都有了,再与我说这些,不觉得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