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以再嫁,爹这不是在治腿了吗,治好了就可以负担小一点的弟弟啊,养家糊口,怎么都不该是个姑娘一辈子的事情,以后她还要给夫家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
青年理所当然的推测,让王捕快直接说了。“那你俩不合适的,之前你嫂子也想帮她找个家境殷实的,我问过她有没有意愿去看看,你知道陈小溪说什么吗?”
“说什么?”总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她说她放心不下生养培育之恩的爹娘,手足兄弟的姐姐和弟弟。”意思就是,小兄弟想要的女人结婚后只顾着夫家,在这个陈小溪身上是不可能出现的。
“啊?那,那她要贴补娘家到什么时候啊。”
“行了,你有这样的想法,就代表你心里在权衡利弊,那就是不乐意别人的要求了,既然如此,别人的事情,就与你无关了,她救了你,总不应该还被你记恨上吧。”王捕快拍拍他的肩膀:“我说小窦,你可不是这样人啊。”
忘恩负义不可取。
小窦被说得面红耳赤,心中也着实遗憾。
再见陈小溪时,却发现对方和一个身上有补丁的汉子站在一块,两人眉目之间传的就是情。
“难道,他这样条件的,就能接受陈小溪以后会补贴娘家?”小窦没有从两人身边过,不知道是不是心底还有不甘心,他站在不远处看了好一会。
被小窦看着的,是陈小溪和季宴清。
今日上午,陈小溪买了点瘦肉和青菜要归家做饭,路上和季宴清相遇了。
他跟陈小溪说了最近两日去过她家的人都有谁:“顾节妇去过,但是瞧见我要进城了,就让我给你带五个鸡蛋过来,还有一个叫、春花的,说是你家欠别人的银钱差不多都还了,就他的五十文还没给。”
陈小溪回忆了一下,还真有那么回事。
“你要是不方便回去,一会我帮你带去吧。”季宴清还周到的说:“既然你家当初写了欠条,我就看欠条给钱,没办好我赔你钱。”
“噗。”陈小溪忍俊不禁:“季大哥,你这做好事的架势,也太与众不同了。”
做好事做出了一股兄弟义气来。
季宴清似乎也察觉话语中的怪异,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话太江湖气息,而且和银钱有关的事情,他竟然说得那么顺嘴,着实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过,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拿着一个荷包。
“我数好了,里面是六十文,麻烦季大哥帮我给那个春花嫂,多出来的十文钱,帮我给顾节妇吧。”
季宴清脸上的笑容立马加倍,重重点头,欸!了一声。
街道另一侧,看着王捕快说的日后会贴补娘家的陈小溪,给了人家一个装了铜板的荷包,眼珠子都瞪大了。
这哪里是以后会贴补娘家的样子,依他看,根本就是看那个汉子长得好,就例外吧。
算了算了,跟王捕快说的那样,当她是个帮过自己一把的好人就成,见人家清秀适龄还有气质就想到婚事上,其实也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了。
“小窦,干啥呢,这条街巡完了?”一个认识的捕快凑过来,对着发呆般的同僚喊了声。
小窦恍若梦中惊醒:“无事,我就是精神不太好。”
“哦哦,我听说了,你被县太爷那个小妾……”男人嘛,说话说到女人的时候话题就歪楼了,两人勾肩搭背朝着另外一条路走去。
季宴清送陈小溪回了医馆,才去打自己的短工。
镇上有一个老宅,要迎来一位致仕的老先生,家族中的人接到信息就开始收拾老宅,翻新的翻新打扫的打扫,旧物要扔掉的扔掉,因为对方的消息也来得突然又是这寒冷的时节才说的,那工期上就没有什么时间能让小辈们慢慢安排的余地,这就招募短工,要半个月之内干完活计。
季宴清会出现在这里,也是之前结交的一个扛大包的汉子介绍的,之前季宴清在码头的时候,为人讲义气懂礼,本来就收获了不少人的欣赏,加上他跟包头吵架撂挑子不干之后,包头为了安抚就给剩下的工人每天加了三文钱。
这钱也和季宴清有关系的,这汉子记的是季宴清的好处,那日看到季宴清在镇上卖猎物得知对方想找活儿干,就拉他一起来了。
黄家老宅的占地不小,本来就是本地的乡绅,还有这么尊大佛做了京官,可想而知家族一并获得了多少蒙荫和好处,老祖宗一样的先生要归来,自然是给足了经费。
他们这些搬杂物的,一日都能有二十文呢,扫洒打杂的三十文,不过这个要机灵,还基本都是下人丫鬟的亲戚领了活,那泥瓦工就更厉害了,一天一百文。
季宴清做的活儿不是这三种中的一个,他负责移栽一些温室里的植株过来,由于多少都了解点这方面的常识,还很有审美,被黄家的大管事看重,安排他做了别的活计,工钱按照一日五十文给的,不必泥瓦工厉害,但是比另外两个活计待遇都要好。
最重要的是,人家还包吃两顿,一馒头一汤水配一个炒杂菜,管饱,季宴清也就愿意每日赶过来做活儿了。
镇上有大通铺,但他不想花这钱住,情愿每天走几个时辰,四文钱的大通铺换成粗粮,他家都能喝一顿干一点的粥了。
一日的工作结束,季宴清扭了一下脖子,再活动一下筋骨,浑身都散发着干完活后的热气,这样的天气里干活久了也照样流汗的,但是别人流汗是臭烘烘的臭男人,就他因为气质长相的原因,流汗反而带了一种不知名的魅力。
说实话,不知道院子里多少媳妇子老婆子都看了一眼又一眼。
季宴清来了两日,没有一个女子敢上前说话,怕难堪,这日却不同。
有个小管事家的寡居姐姐摇摇摆摆,挎着个篮子进来了。
原本她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找个有手艺的泥瓦匠,凑合凑合搭伙过日子。
谁料一众糙汉野鸡中,出现了个落魄的凤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