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审问檀香(1 / 1)

七公主立马冷哼,“你让母妃多给你时间,那你在谋害二皇兄子嗣之时,可有想过多给那孩子时间?”

于丹青冲她扯了扯嘴角,懒得理会她,继续看着张淑妃。

张淑妃耷拉着眼皮摆了摆手,“本宫没那闲心陪你耗着。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轻嗤一声,又道,“安永,在本宫面前,最好收起你那些小把戏。主子犯罪让下人顶替,这样的桥段,本宫见的比你听的还多,所以,你别拿下人说事了,只需要认罪,或者在三刻之内向本宫证明你没有谋害本宫金孙。”

“淑妃娘娘,三刻着实太短,请恕臣女不能从命!”于丹青态度坚决,不卑不亢的说道。

“呵!还不是皇子妃呢,就这么嚣张,目中无人!”于丹青的无视,让七公主怒火更甚,忍不住就讥诮出声。

张淑妃闻言,也抬眼看她。之前见过她几次,皆是忍气吞声,委婉含蓄,今日……的确大为不同。微哼一声,淡淡说道,“安永,已经没有三刻时间了。”说罢,拍了拍肩膀,便轻阖着眼不再言语。

立马便有两名宫娥上前,一人一边给她熟练的捏着肩膀。

于文正扫了眼于丹青,站了起来,朝张淑妃一拱手,“淑妃娘娘,微臣以为小女言之有理,三刻时间,着实太短,于情于理皆为不妥。”

张淑妃弯了弯唇角,眼皮都没抬一下的轻声说道,“于相是在质疑本宫的决议?还是说,本宫的金孙并非安永一人所害,而是于相授意,于府合谋而为?”

于文正抿了抿嘴,恭声回道,“娘娘说笑了,华姐儿是微臣的女儿,微臣怎会害她。”顿了顿,又道,“青姐儿自小与华姐儿姊妹情深,也是断不会害她的。”

张淑妃轻笑一声,满脸不屑,于文正只好讪讪的住了嘴。

于丹青手心浮上一层薄汗,不禁捏了捏袖口,少顷,吩咐,“阿梅阿兰阿竹,带着檀香跟我来。”

阿梅三人颔首,架着檀香,随于丹青出了厅堂。

*

落月阁小厨房。

阿兰阿竹守在门外,于丹青、阿梅、檀香在厨房里,屋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小油灯,将地上的水渍照得更加阴暗潮湿。

于丹青坐在条凳上,双腿优雅交叠,对着地上跪着的檀香轻启红唇,“檀香,你也跟了我好些年,帮了我很多忙,尤其是上次我从假山摔倒,你还抗住了杖刑,可见,你本质并不坏,是个忠心护主之人。把你送去将军府,实在逼不得已,我相信,聪明如你,定能明白我的苦衷。谁不想活命呢,我这人,最怕死了,呵呵。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就还有希望,亲情、爱情、恩怨,一切皆有翻盘的契机。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能有一抔黄土还是好的,很多人死后连点渣都不能剩下,徒留自己在意的人终日以泪洗面。”

于丹青在赌,赌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檀香死死咬住下唇,一声不吭。

于丹青笑了笑,打蛇打七寸,对于檀香这样在高门大户里摸爬打滚多年的丫头,不下猛药击中她内心的症结,清晰的点出个中利害,她是不会服输的。眸光微动,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青葱食指,来回轻轻抚着,“你还记得,我以前做的酱肉包吗?好吃吗?”

檀香有片刻的恍惚,终是点了点头。那段时间,小姐经常变着花样做美食,她们这些身边人每次也能吃上一些,味道极好。

“知道为什么那么鲜美可口吗?”

檀香摇头。

于丹青轻轻捏着粉润的指尖,“呵呵,因为那些肉,都是人肉,是从意外身亡的少女身上割下的最鲜嫩的几块肉。”说罢,妖冶的勾唇轻笑,纤纤素手轻抚自己娇艳如花的脸蛋,“都说吃人肉能美容养颜,永葆青春,看来不假。”

檀香惊恐的看着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脑中突然浮现一幅勾人画面——一只美艳摄魄的妖精正在啃食人肉,时不时的还用食指蘸着嘴角鲜红的血滴,伸出舌尖轻轻舔舐,脸上挂着妖冶残忍的笑……她忽然抚着胸口,弯腰“呕”了几声。

阿梅微微翻了个白眼,脸色怪异的瞥向了别处。

小姐就是爱吹嘘,见点血都犯晕,还吃人肉!这檀香跟了她这么多年,居然还被唬住了。

于丹青很想拍案大笑,后悔现代的自己怎么没去演戏,这感觉之爽,这演技之好……啧啧,简直了。

趁着檀香弯腰作呕的时候,她用力捏了捏虎口,好不容易敛住情绪了,波澜不惊的说道,“檀香,有句话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这手上的人命已经不少,自然不介意再多一个执迷不悟的小丫头。还有一句话叫识时务为俊杰。就好比你,你是我屋里的丫头,我与张氏母子是何关系,你心知肚明。所谓恨屋及乌,我大哥定是恨你入骨。你别少女怀春的想着什么他是看上你了,呵,这京城最不缺的才貌双全的美女。他为何突然在你对我心有怨念的时候勾搭上你?大哥一向重视名声,连他亲娘出事了他能憋住仇恨不发作,岂会让你一个丫头毁了他洁身自好的名声?你自己应该也知道,他对你只是利用,仅仅是利用!他希望通过你,将我落月阁击垮。你该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檀香面色越发苍白,于丹青还在继续说着,“我知道,你并非单纯的想攀高枝儿,你的眼界还不至于这么低。这里没有外人,我们也不必遮遮掩掩,我知道,我大哥手里有你在意的人……”她突然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檀香。

依着檀香的表现,应该不会认不清现状,那么轻易的便被于锦翰勾搭走了。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于锦翰手里,而她孤身一人,又没犯什么大错,能有什么把柄?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还有新发现的弟弟妹妹之类的亲人,被于锦翰拿捏住了。

“小姐?!”檀香瞪圆了眼,见鬼似的望着于丹青。

于丹青摇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又道,“你若是愿意配合我,我就让三皇子帮你找到他,救他出来,你们团聚。三皇子和我大哥,谁的实力更胜一筹,你应当清楚。你也知道,张淑妃只给了我三刻时间。三刻之后,我便有可能被送去牢房。虽然三皇子不一定会让我去,就算去了,明日上午也还是会无罪释放,可我委实不愿去那里走上一遭。所以,你最好尽早跟我坦白。我用一夜牢狱之灾,换你一生平安幸福,你赚了。”说罢,又笑了笑,“当然,你也可以幻想,你死扛到底,充其量先让李府医验身,再被我剁成酱肉做包子吃,至少我大哥还会放你亲人活命。幻想吧,等你到了下面,很快就会见到你在意的人,听他述说他是如何被人灭口的。”

檀香牙齿对搓,发出“咯吱”声,倏地乱舞着双臂尖叫,“不!不!我没有!没有!你胡说!胡说!胡说……”说着,便趴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胡说……”

夜深人静里,她的哭声格外悲痛凄凉。

于丹青蜷了蜷手指,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自己莹白的双掌。

这双手,终究还是染上了那么多鲜血。这便是她入乡随俗,为了活命的代价。

过了一阵,檀香的哭声渐渐变弱,于丹青才看向她,平静的开口提醒,“还有一刻,时间便到。你的选择是什么?”

“小姐!”檀香爬到她腿边,紧紧抱住她的小腿,涕泪纵横的望着她,“小姐!奴婢求求您救救他!求求您救救他!救救他!”

于丹青心头大石终于落了地,看了眼阿梅,示意阿梅把她拉开。

檀香被迫离开了于丹青跟前,在她对面跪着,于丹青这才说道,“要我救他,可以。你将事情始末告诉我,帮我指证于锦翰,我就让你们衣食无忧一辈子。”

檀香掏出帕子,用力的抹了一把脸,额头快触着地面了,无地自容的开口,“三日前,大少爷屋里的丫头翠珠找上奴婢,说奴婢的……的,的,”的了半天,也没的出话来,反倒把脸的得通红。

于丹青眯眼,突然脑洞大开,伸出食指戳了戳鼻梁,替她接口,“你的相好?”

檀香闻言,猛地抬头瞪了她一眼,羞窘得嘴唇都颤了颤。

于丹青压下心头的惊诧,无所谓的摆摆手,“你继续。有个青梅竹马很好。”

檀香噎了噎,再次低头,“他叫张五,是奴婢同村人,奴婢小时候与他定了娃娃亲,卖身后便断了联系。翠珠说,他也进了城,想与奴婢见上一面。奴婢去了约定地点,谁知,他,被人下了媚药,与奴婢……奴婢打算,回府后就跟您说的,结果,在路上就遇到了翠珠,她说张五在大少爷手里,让奴婢放个东西在院子里,否则就杀了张五……奴婢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只好答应了。”

她突地抬头看着于丹青,急切的摇着头,“小姐,奴婢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真的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大小姐的孩子怎么会没有的。奴婢没想害您的!真的!求您救救张五!”

于丹青凝眉,想了想,问道,“翠珠与你联系,你可有证据?”

“证据?”檀香茫然的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证据。”

“你再想想!”

少顷,檀香突然激动的在怀里一阵摸索,摸出一张折痕清晰的小纸,“小姐,这是翠珠给奴婢的,地址!”说着膝行过来,递给了于丹青。

于丹青看了看,娟秀的字体,写了一处民房地址,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将它递给阿梅放好,又问,“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证据?”

檀香哭丧着脸仔细想了一阵,“没有了。”

于丹青点点头,“走吧,回厅堂。”

回程途中,于丹青突然问道,“纸包是翠珠亲手交给你的?什么时候给你的?”

檀香走在最后头,带着浓浓鼻音回道,“是的。昨日下午给奴婢的。”

于丹青“嗯”了一声,又跟檀香交代了几句,便不再言语。

*

一行人回到厅堂,众人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于丹青身上。

“安永很守时嘛,不错。”张淑妃瞥了眼水漏,沙哑着嗓子抑扬顿挫的开口。

于丹青扯了扯嘴角,扭曲的深宫怨妇!“淑妃娘娘,这包红花有了新线索,能够证明臣女是被冤枉的。”

“哦?”张淑妃挑眉,“说来听听。”

于丹青让檀香跪到张淑妃跟前,轻描淡写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话落,看了眼于锦翰,见他面无表情的端坐着,好像她说的事与他无关。于丹青不禁心头一动,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娘娘,奴婢知错!奴婢不该联合外人诬陷主子,还抵赖狡辩,让您误会了小姐,耽误了您追查真凶的时间。请娘娘责罚!”檀香按照于丹青教给她的说辞,诚恳的向张淑妃磕头认错。

张淑妃斜睨着檀香,冷笑,“安永好能耐,这么快就让丫头翻了供,当真不简单呐。”说罢,吩咐徐嬷嬷,“把这欺主的刁奴拖出去,击毙。”

檀香惊恐的瞪眼,这与小姐预想的不一致啊!却听于丹青温声说道,“娘娘,臣女以为,檀香罪不至死,且,为了找到害您金孙的真正凶手,还离不开她这个证人。若是击毙了她,臣女不得不怀疑您的用心。”

“大胆安永!”七公主顺手操起手边的茶杯便朝于丹青身上砸去,却被楚云逸提前一步把于丹青抱开了,茶杯直接砸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砰嚓”声。

“楚蕴!管好你的手和嘴!否则别怨本王打女人!”楚云逸一手搂住于丹青腰,一手扶着她手臂,冷眼看着七公主,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杀意。

七公主瑟缩一下,环顾周围一圈的人,顿觉她的颜面今日已经被他扫光,于是咬了咬呀,梗着脖子朝楚云逸高声嚷道,“你也看到了,她是如何跟母妃说话的!教养何在!礼仪尊卑何在!我教训她也是为她好!”

楚云逸低眉看了眼于丹青,冷着脸对七公主说道,“安永知书达理,待人和气,对上恭谦有礼,对下亲切关怀,礼仪教养皆是不俗,堪称大家闺秀之典范,七皇妹有必要向安永好生学习学习!”说罢,不顾众人诡异的神色,又双目直视张淑妃,“本王并不认为,安永与淑妃娘娘的话有何不妥。于大公子是淑妃娘娘的亲侄子,证人指出红花是于大公子的人胁迫她所放,淑妃娘娘却要打杀了证人,正常人都会怀疑她的用心。”

看着他一系列的言行,张淑妃怒极而笑,“逸儿,你这是有了娘子就忘了娘?”用金丝绣花帕捂着嘴娇笑了几声,又道,“虽然本宫不是你的娘亲,好歹也把你放在身边养了这么些年,算是你半个母妃也不为过。你就是这样对待将你抚养成人的母妃的?呵呵,也难怪,你会认为安永礼仪教养皆是不俗!”

这话说得绵里藏针,谈笑间就将楚云逸置于不孝不义的境地,也将于丹青贬得彻头彻尾,偏偏还让人一时间难以反驳。

于丹青微微眯眼,不愧是深宫打磨出来的皇帝宠妃,跟楚蕴这个骄纵跋扈的刁蛮公主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淑妃娘娘,您误会三皇子了。”于丹青微笑着接过了张淑妃的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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