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孤看着一脸惧意的晏青枝,慢慢停下脚步,细长手指拂过微微发热的薄唇,“晏青枝,该去赏罚殿的不是你,你又何故如此,你怕我?”
晏青枝抿唇不语,视死如归的瞪着他,与其说怕,倒不如说是恨。
她恨他,恨到想要他的命。
但是,自己打不过他,也斗不过,要他命这件事,比让自己好好活着还要难。
宁孤剑眉微蹙,将晏青枝的沉默看在眼里,很多时候,沉默往往比语言更伤人,也更有力度。
她的意思很明显,明显到一句话不说,就胜过所有借口和敷衍。
看着晏青枝抗拒又厌恶的眼神,宁孤心口忽的传来一阵剧痛,体内热血翻涌,喉头也涌上一股腥甜。
他生生压下不适感,“好,我不过去,你不要做傻事。”
经过这么多事情,晏青枝对宁孤的信任值已经降到负数,所以就算他主动往后退,依旧全神戒备盯着他。
这狗男人也就嘴上说的好听,等自己放松警惕后,又会伸出魔掌,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毕竟他先前的举动疯狂又不合规矩,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一想到那个吻,晏青枝双唇就烫得厉害,双手也止不住颤抖。
她努力平复呼吸,扭头看向好似已经苏醒的胡彦于:“大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还有他。”
胡彦于绑架她的事情可大可小,但只要闹出去,自己清白有损不说,胡家也不会放过她。
不过,她要是能借这件事离开皇家书院,引来宫画扇的注意,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她不能再留在宁孤身边,也不敢再和他发生不清不楚的牵扯。
宁孤眸色一沉,听着晏青枝冷冰冰的询问,强行压下的不适感又卷土重来,甚至来势更汹。
他浑身凉透,视线也莫名模糊起来:“晏青枝,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你过来。”
晏青枝当然不肯,冷着脸说道:“大人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我能听见。”
他不过来,却让自己过去,那和他过来,有什么区别。
“你……”
宁孤呼吸急促,脸色惨白如纸,见晏青枝死活不肯靠近自己,强撑精神朝她走过去:“晏青枝,别再闹脾气,我的耐性有限。”
晏青枝瞳孔骤然一缩,吓得嗓音都变调:“大人!大人你说过不……唔唔唔!”
没等她说完,宁孤双眼紧闭,直接栽倒在她身上。
晏青枝面露诧异,只觉怀里的男人全身冷如玄冰,冻得她唇齿发颤,下意识闷哼出声:“大人,你怎么了?”
“宁孤……宁孤!你怎么回事,别吓我!”
可无论她怎么呼喊,怀里的男人都没有反应,还说起胡话来。
他声音很低,低到几不可闻。
晏青枝慌忙将宁孤架起来,又凑到他嘴边仔细听,“大人,你想说什么?”
哪想,她凑近以后,宁孤就不再呢喃,脑袋还不停往她脖间钻。
他身体很冷,呼出的热气却滚烫炙热,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让她不自在的同时,面色也微微泛红。
她急得不行,眼见床上的胡彦于闹出动静,似乎要起身,抬手就想先拍晕宁孤。
可,没等她动作,宁孤忽的直起上半身,眼巴巴望着她。
那黑沉沉的眸子水汪汪的,好似泉水般干净澄澈,浑然不复以往的狠辣和凌厉。
晏青枝愣住,这狗男人不会是在耍自己吧!
她试探性叫道:“大人?”
宁孤凤眸一眯,上下打量她一番,便委委屈屈的埋首在她脖间,“姐姐怎么现在才来看宁孤,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宁孤怎么也找不到姐姐,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了?”
“还是,姐姐嫌弃宁孤了?”
要死,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病?!
晏青枝心道不妙,浑然没将他这夺命三连问当回事,要是胡彦于苏醒,发现他性情大变,恐怕要坏事。
她轻声哄着宁孤,示意他先放开自己,不解决掉胡彦于,她怎么也不安心。
但,宁孤犯病后,就变得极其黏人,“我不松,松开以后,姐姐肯定又想跑。我不要姐姐离开,我要和姐姐一直在一起。”
晏青枝被他缠得动弹不得,一步也迈不出去:“宁孤,我不走,你先松松,我快要被你压死了。”
宁孤慌忙仰起头,好似这才看见她脸上的伤口,眼神骤然变暗:“姐姐,你的脸……”
说着,他伸手探向她的脸,想碰又不敢碰,唯恐再次弄疼她。
晏青枝脸上的伤其实不严重,只是长长一条红痕贯穿整张脸,看着有些骇人。
她拧着眉头避开宁孤的手,“宁孤,要是你听话,姐姐一会儿就给你做好吃的。要是你不听话,那我就会很不开心。”
宁孤抿紧唇,小心翼翼观察着晏青枝的表情,见她面露不虞,才稍稍松些力道:“姐姐不要生气,我…我听话就是。”
稳住他后,晏青枝来不及多做解释,迅速朝床榻走去。
胡彦于没醒,先前的动静是因为被子不小心盖住他的脸,险些让他背过气去,才有的潜意识挣扎。
为确保万无一失,她握紧拳头狠狠砸向胡彦于的脑袋,动作快如疾风。
拳风猎猎作响,胡彦于依旧双眸紧闭,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连呼吸也丝毫未变。
她放下心来,拳头堪堪停在离他额间半寸的地方,余下劲风轻松震动他的长发。
晏青枝收回手,扭头看向宁孤,却见他已经走到跟前,还一脸不悦的看着胡彦于,“姐姐,因为他,你才不理我?”
她只觉头疼,拉着他就往外走:“当然不是,他就是个外人。宁孤,姐姐和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宁孤板着脸,硬是不肯挪动半步,阴沉沉的视线直勾勾盯着胡彦于:“姐姐,他是谁。”
晏青枝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怒火,轻声哄道:“宁孤乖,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起玩的这个游戏。”
宁孤偏头看向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姐姐要和我玩什么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