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枝沉着脸,一边说,一边解开衣裳,浑然不顾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宁孤静静看着晏青枝,见她已经扯开里衣,露出消瘦白皙的肩膀,这才按住她的手。
他眉头轻蹙,语气极冷:“晏青枝,你这是在和我闹脾气?”
晏青枝右手也被胡彦于打伤,被宁孤这么一抓,弄得伤口又疼又痒。
她倒吸一口凉气,不想被他看出弱态,只能强装若无其事:“大人说笑了,我是什么身份,怎敢对大人闹脾气。大人既然要责备,那就不妨看清楚我到底有多‘蠢’,再骂我也不迟。”
短短数月,她浑身是伤,就算有吉光的存在,伤疤淡去不少,但只看那浅色痕迹,也足够骇人。
宁孤微眯凤眸,擒住晏青枝的手猛地收紧,这丫头嘴上说着不敢,表情却满是不甘,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臭。
看似老老实实,乖巧听话,转头就阳奉阴违,不断搞事情。
他将她敞开的外衣拉好,黑沉沉的视线扫过“躺尸”的胡彦于,“脸上的伤,是他弄的?”
晏青枝原以为宁孤会大发雷霆,再不然也会给她个小教训,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平淡,平淡到没有半点波澜。
她翕动着红唇,犹豫片刻才点头:“是他。他派人将我绑来这里,还试图对我不轨,脸上的伤,也是他用长鞭打的。不过,他同样没讨到好处。”
“不轨?”
宁孤嗓音低沉暗哑,这两个字从他喉咙里念出来,莫名带着浓浓压迫感,还有凛冽杀气:“哪只手,还是两只手都碰过。”
晏青枝表情一怔,什么意思,这狗男人要为她鸣不平?
胡家世代袭爵,虽说不如顾家和宫家,但也算周国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宁孤要是对胡彦于下手,恐怕会惹来一堆弹劾。
她偏过头去,下意识闭嘴不答。
不知为何,一想到宁孤会护着自己,那堵在心口的怒意就变成郁气,不上不下,憋得她实在难受。
宁孤居高临下看着晏青枝,见她迟迟不应声,还不停躲闪自己的视线,直接放开她的手,往床边走去。
晏青枝彻底恢复自由,可眼见宁孤就要掀开被子,慌忙挡在他身前:“大人,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现在要解决的是我出现在这里的正当理由,要是事情闹大,我恐怕就得离开皇家书院……”
“大人,你好不容易才送我进来,也不想见我这么灰溜溜的逃走吧。”
宁孤垂着眼帘,面无表情,“晏青枝,你在护他?”
晏青枝瞪大眸子,险些要被他这话给气笑,敢情自己说那么多,他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说实话,她的确不想让他看见胡彦于,尤其是未着寸缕的样子,总觉得这被子掀开后,等待自己的将是更加猛烈的怒火。
她怕死,也怕生不如死。
宁孤俯下身,细长白皙的手挑起晏青枝的下巴,“晏青枝,回答我,你在护他?”
晏青枝鼻尖泛酸,眼尾也红艳艳的:“大人,我没有护着他,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人身上。我不想辜负大人的好意,更不想因为一个人渣毁了前程。”
“屋外还有人,要是胡彦于出什么事,大人怎么和胡家交代,难不成要把我的命赔给他?”
宁孤神情和态度都冷淡至极,看她的眼神也带着晦暗不明的光。
她心下一紧,还想再说什么,他的唇就直直压下来。
和以往一触即离的吻不同。
他的唇极冷,和他人一样,动作也不温柔,只是辗转摩擦,最后还强行撬开她的牙关。
晏青枝又惊又怒,奋力挣扎,却被宁孤牢牢抓住双手,轻而易举带到床上。
她躬起身体,试图抬腿踢他。
可宁孤早就看穿她的意图,用腿抵住她的下半身,压得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任意攫取。
晏青枝羞愤难当,一想到身边还躺着个人渣,就气得手脚发颤,上气不接下气。
宁孤把她当成什么,玩物?还是消遣?
许是察觉到她的异样,宁孤的动作变得温柔起来,温柔到轻轻吻掉她的眼泪,一手抚着她的胸口,帮她顺气。
不知过去多久,宁孤忽的直起上半身,温柔似水的看着她:“青枝,你是我的人,伤了你,就是伤我。胡家算什么,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晏青枝直挺挺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偏过头去。
她恨,恨自己不够强大,只能被人任意玩弄,却没办法反抗。
宁孤见晏青枝不看自己,还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伸手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视自己:“晏青枝,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道?”
是,他承认晏青枝这个女人很特殊,特殊到能影响他的决断。
所以,他想过除掉她,亲手灭掉极有可能成为自己软肋的隐患。
可在福音寺动手后,他就后悔不已,见到晏青枝死而复生的那一刻,喜悦也胜过理智。
无论什么理由,他庆幸她活着,也庆幸她能再次回到自己身边。
晏青枝如扇睫毛轻颤,宁孤那张完美到妖孽的脸,在此时此刻变得可怕起来,可怕到让她慌忙闭上眼睛。
她捏了捏凉透的指间,竭力让自己不再颤抖:“大人,你先放开我。”
罕见的,宁孤很听话,听话到真的放手。
屋外似乎下起雨,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窗户传进来。
晏青枝跌跌撞撞爬下床,一直往外走,直到和宁孤离得老远才停下。
她不敢相信,从来不近女色的宁孤会对自己情根深种,他这样的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也不懂得尊重。
对他来说,自己只是和其他女人不太一样,脸皮比较厚,又老是死不了而已!
她远远看着他,见他也正在看自己,慌忙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