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阳剑眉微挑,面上带着关切,眼里却冰冷一片:“姑娘放心,我略懂医术,这些只是呛水后的不适感,等姑娘喝碗姜汤暖暖身,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他一边说,一边裹挟着晏青枝往前走。
晏青枝察觉到危险,想跑也来不及,只能被迫走进船舱。
刚进屋,舒阳就关上门,外面凑热闹的男男女女也慢慢散开。
很快,花船又恢复平静。
晏青枝全神戒备,时刻提防着舒阳发难,借着身体不适的由头,说要透透气,吹吹风,就坐到窗边的椅子上。
船舱里的窗子不大,但足够她钻过去。
舒阳似是没看出晏青枝想逃跑的心思,还贴心地为她倒了杯热茶,“姑娘先喝口茶,后厨已经在准备姜汤,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端上来。”
这话透着关心,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神色冷冽,黑沉沉的视线也一直落在她身上,手里的暗器正蓄势待发着。
一旦她有任何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出手。
晏青枝低眉顺目,略带羞涩地接过茶杯:“多谢慕大哥!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慕大哥能不能送我上岸,我失踪这么久,家里人肯定很焦急。”
“家里人……”舒阳唇角微勾,手忽的落到她肩头,还轻轻捏了捏:“放心,我一定把你安然无恙送回家。”
他揉捏的动作很慢,姿态亲昵熟稔,就好像对待久违不见的爱人。
晏青枝身体一僵,下意识躲闪,望向男人的眼神满是惊惶和不可置信:“慕大哥,男女有别,你这是干什么?”
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肩膀上的手。
舒阳沉默不语,眼帘半垂,就得寸进尺地顺势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他。
晏青枝不由紧张起来,自己也没哪里做得不对,他这态度怎么突然就变了……难不成这狗男人发现她认出他了?!
她颤抖着双唇,神情悲痛地看着舒阳,娇声怒斥道:“慕大哥,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登徒子!”
话音未落,她就扬手朝他扇去。
舒阳面色一沉,松开晏青枝的下巴,闪身避开她的攻击,还有她手里泛着冷光的银簪。
而晏青枝趁他躲避的刹那,踩上椅子,身体像鱼一样灵活,迅速往窗外窜去。
眼见就要逃出生天,她的衣服却被木桌勾住,再不能前进分毫!
她来不及思考,用力一扯,只听得嗤啦一声,裙子竟被撕出一个巨大口子,轻轻一动,就露出两条纤细白皙的腿来。
晏青枝顾不上遮掩,挣扎着爬出船舱,回身一望,就看见舒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腿。
她怒不可遏,拔下头上另一支银簪就掷过去:“狗男人,再看,刺瞎你的眼睛!”
她手受了伤,没力道,也没准头,砸银簪,也只为拖延时间。
所以怒气冲冲威胁完,晏青枝爬起来就跑,一刻不敢停。
可等她走到船板上,才发现蒹葭苑的花船早就驶离长街,还越行越远,四周景色也越发熟悉。
这架势分明是要出城!
晏青枝四处张望,终于在船体一侧发现一只小舟,连忙把小舟解开,放进水里。
她有轻功的底子,轻松一跃,就稳稳落到小舟上,撑起竹竿,不断往岸边划。
好在做完这一切,舒阳都没有追上来。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晏青枝的手渐渐拿不稳竹竿,难受地低嘶一声,身体一晃,就跌坐在小舟上。
失去方向,小舟只能顺水飘走。
晏青枝面色瞬间苍白,忍痛解开手上的绷带,才发现因为长时间泡水,伤口已经腐烂,血肉模糊,看起来很是可怖。
她不仅疼,还完全使不上力,同样被烧伤的后腿,也一样。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又将绷带缠回去,还使劲绑紧,把胳膊当成船桨,疯狂刨水。
凭着一股劲儿,小舟终于快到岸边。
同一时刻,站在通天河两岸的百姓已经做着准备工作,要开始放河灯。
晏青枝艰难爬上岸,刚要起身,脖子上就横过来一把利剑:“刀剑无眼,别乱动。”
她累得虚脱,反正逃不掉,索性就直接躺在地上,生无可恋地看着黑衣男子:“你不会一直在岸边等我吧?把这毅力放在寻人上,你早就找到舒阳了!”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冷冷看着晏青枝,见她耍赖一般不肯起身,就用剑背拍打她的肩膀:“起来,我没耐性和你耗。”
晏青枝浑身难受,搞得手脚都废了,才逃出舒阳的手心,却又撞上先前把自己逼得跳下河的男人。
她一个头两个大,暗叹倒霉,只要活着逃过这一劫,就一定要找时间去烧个香,拜个佛,去去霉运!
她偏头,指着不远处蒹葭苑的花船,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哥,你要找的人就在那艘船上!”
黑衣男子顺势看去,发现是个花船,面色陡的一沉:“休想骗我,他根本不会去这种地方。”
晏青枝被逼无奈之下,只能踉踉跄跄爬起来,心态完全炸裂:“爱信不信,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不去,那就等着他跑掉吧。”
她一边起身,一边寻找机会跑路,可周围连一个人毛都没有,想呼救都找不到对象。
黑衣男子身体紧绷,似乎因为长时间等待,变得有些焦躁,对晏青枝的态度也很差:“快点,要是今晚找不到他,你也别想活了!”
晏青枝手脚无力,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眼见男人眉头越皱越紧,她憋着一口气,勉强加快脚步。
可才走几步,她身体一沉,双眼一黑,就直直往旁边的草地倒去。
黑衣男子神情怔住,还是出手接住晏青枝,见她呼吸急促,面白如纸,连忙伸手摸向她的额头。
那滚烫的温度,烫得他不由挪开手!
肯定是染了风寒!
他喉头一紧,大力拍打她的脸:“晏青枝,醒醒,别睡过去!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丢回河里去!”
可无论他怎么呼喊,晏青枝都没半点反应,红唇还不断呢喃着,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