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嬷嬷心里无比庆幸方才自己拒绝了,否则的话,现在死的人就是自己了。
楚泽将夙绫打横抱起,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母亲,绫儿身子弱,以后逢年过节,我会亲自带她过来给您请安的,平日里这些规矩就免了吧。
还有,我这辈子,除了绫儿,绝不会要别的女人,谁若是再敢有不该有的心思,想要进我的院子,抬出去的,便只能是尸体了!”
夙绫窝在楚泽的怀里,闭着眼睛,心中满是得意,果然,这一局,她还是赌赢了,虽然受了点皮肉之苦,也值了。
她就知道,以楚泽对她的在乎,不可能在她身边不安排人,平日里的无伤大雅的刁难也就罢了,若是她真的被打,楚泽一定会收到消息。
既然她怎么做,老夫人都无法满意,那就彻底撕破脸好了,她就不相信,经过了今天楚泽这一闹,以后这府里,还有谁敢和她作对!
她夙绫,可从来都不是好惹的!
直到楚泽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里,楚老夫人才颓然地倒在了椅子上,面色一片灰败。
“贱人,贱人……”
夙家
“最近楚家那边,有关于夙绫的消息吗?也不知道我这个二妹妹,过得怎么样了?”夙弦站在窗边,一边修剪着花枝,随意地问道。
“楚家二爷,倒是很宠她的。”林嬷嬷答道。
“哦?”夙弦动作一顿,“其他人呢?”
“闹得不像样子,上次楚老夫人想要教训她,被楚二爷狠狠闹了一场,听说楚老夫人身边的人都被楚二爷杀了,如今母子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但是这样一来,楚府里,确实没人敢再招惹她了。”
“我就知道,我这二妹妹啊,不是省油的灯。”夙弦笑了,她就知道,夙绫不会让她失望的,不把楚家搅个天翻地覆,不会罢休。
“她的行事,如今瞧着,倒是和在府里的做派不一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才是她原本的性子,”夙弦难得耐心地给林嬷嬷解释道,“以前在府里,她处处受制于我,只能伏低做小;如今不同了,有楚泽无条件护着她,楚泽也有这个能力护住她,她当然不需要再掩饰真性情。”
“可以前,却没看出来,她这么有手段。”
“夙绫从来都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以前她在我手下吃亏,不过是因为我们地位的不对等,主君又不喜欢她,纵是她有万般手段,也无法施展。”夙弦摇摇头,“可如今不一样了。”
“若是这样,那等她得势后,岂不是对您是个威胁?当初,就不该放她离开。”
“不,让她离开是对的,夙绫是个有野心的女人,更不甘心屈居人下,而阮拂晓,更是眼睛长在脑袋上,且瞧着吧,等阮拂晓进了门,还有得闹呢。”
夙弦冷笑,那楚老太婆,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过去她自认自己处处妥帖,都能被她鸡蛋里挑骨头,百般磋磨。
往后阮拂晓进了门,这三个女人凑在一起,不把楚家后院炸了才怪。
况且凭她对夙绫的了解,她定会撺掇楚泽,和楚洛争,往后楚家的内斗,都靠夙绫一个人挑起来了。
她不过是个寻常内宅女子,大事做不了,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多费点心思了。
“嬷嬷,你千万别小看了女人的战斗力,有多少大家族,不是从外面被敌人攻破了,而是自己从内部瓦解的。
远的不说,就说大夜朝,要是没有高氏,没准还能再撑几年呢。
有夙绫和阮拂晓这两个女人在楚家,楚家不乱起来才怪,到时候再对付起来,或许会轻松很多,所以我说,放夙绫离开是对的,没准能抵得上一支军队呢。”
“姑娘说的是。”林嬷嬷也笑了起来,心中无比欣慰,姑娘的心思,当真是越来越缜密了。
“那咱们需不需要做什么,加一把火?”
“暂时先不用,反正我早有安排了,现在还不到时候,”夙弦沉吟了以下,还是摇摇头,“不过让咱们的人一直关注着那边,随时向我汇报。”
“喏。”
“对了,明天要上山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东西早就备下了,姑娘的及笄礼,老奴一直放在心上,就是感觉有点委屈了姑娘。”
“委屈?”
“是啊,及笄礼是女儿家一生极为重要的日子,姑娘身份尊贵,及笄礼本应大办,却只能待在一个小小的庙里斋戒焚香。”
“这有什么?每家的规矩不一样,”夙弦倒是觉得无所谓,这样挺好的,她还不喜欢那么多人闹闹哄哄的,再惹出什么事来,怪麻烦的。
夙家一直供奉月神,这个传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自记忆以来一直都是这样,也就习惯了。
夙家女儿及笄的时候,不会像别人家那样大操大办,光耀亲朋,而是要去月神庙斋戒三天,以示对月神娘娘的尊敬。
“如今这世道乱的很,规矩都乱了,各家行事越发随意起来,听说楚家那边,老家主死了,连一个月的孝都不用守,这简直太不成体统。”
“孝道不在表面,看的本就是人心。”夙弦略带几分嘲弄地道,“楚老家主和两个儿子本就不亲,就算守着规矩,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
“唉,若只是规矩乱些也就罢了,可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到处都在打打杀杀,田地都荒了,没人种,我上次回家探亲,路上看到不少……”
“不少什么?”
“有百姓日子过不下去的,都有易子而食的。”
谈到这个话题,夙弦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所以,不能继续这么乱下去了,天下一日不统一,老百姓就没有安定的日子过,但是我没想到竟然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姑娘没想到也是有的,各门阀主城的百姓,日子还是好过的,看起来都是一片和乐,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
夙弦想到自己上次沿途见到的情形,除了叹气,现在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安定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又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日子流水般的过,很快便到了夙弦及笄的日子,按照惯例,她一个人都没带,着一身月白色长裙,焚香沐浴过后,跪到了月神庙的月神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