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抿了抿唇，又抬起哭花了的眼瞧了这裴氏温和的笑颜，手拍了拍裴氏，紧紧攥着帕子慢吞吞挪着步子走了。

裴氏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在楼梯口儿站定，瞧着刘夫人弓着身子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人潮中，这才扭腰回了屋。

而刘夫人才坐热的椅子上赫然多了个白袍小公子。

这小公子还摇着扇子，哼着不知名的调调，刚沏好的热茶还往外袅袅飘着气儿，瞧那翘得二郎腿，还真像是个纨绔公子哥模样，只面白，唇红，水眸一勾，便能荡出无数波来，一瞧便知是个穿了男人衣裳的小娘子。

那裴氏神色正了正，脸上也没了对刘夫人敷衍的笑了，往前走了几步，却是对这人儿盈盈拜了下去，重重磕了几个头。

“若无姑娘，妾身何能至此。”裴氏泪在眼中打着转儿，抬袖拂着，牙齿紧咬着唇。

她向来是个软性子，一心扑在女儿身上，却在那柳夫人挑拨下屡遭女儿嫌弃，经了莳姑娘的点拨这才阴白过来了，女人总是要为自己谋出路的。

裴氏话儿还没说完，便见那原还捏着扇子的人儿啪的一声将扇子合上，以手撑着脑袋，歪头看她，水眸笑盈盈的，樱唇一勾，声音清清澈澈的，透出股机灵劲儿来：“事儿是你自己做的，位子是你自己靠本事得来的，为何要谢本姑娘？”

这还跪在地上的裴氏眼泪还未擦干，得了这话儿呆愣了半晌，掩泪的手停在半空，转而起身，嘴角勾了抹笑，扬起声音来：“方才莳小姐想必都听清了，若是无事，本夫人可要回去了，容哥儿还小，身边儿离不开人。”

到底是爬上主母位置的人，裴氏这脸变得不是一般的快，方才还一副要哭了的委屈模样，现下又做了副假惺惺的客气之色，不由得让莳壹又瞧了她几眼。

这一袭白衣的公子哥儿执起杯来抿了口茶后才又开了口，话儿中夹着似笑非笑的意味儿：“柳夫人可莫要忘了自己当初答应了什么才好。”

裴氏一怔，刚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声音压得极低：“莳小姐放心，本夫人自是不会忘了的。”说罢，她不等这人儿有何动作，径自扭腰离了去。

莳壹压下眼底的笑，悠悠抿了口茶，看来她找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呢，省事儿还聪阴的很，只怕是这主母之位坐得太舒服，失了当初那颗本分心了。

她弹了弹指甲，靠在椅背上，水眸盈盈荡着光：“让素儿好生看着柳夫人。”柳夫人三字被她咬得格外旖旎，染了三分笑，带着丝丝嘲弄。

那边儿裴氏步履匆忙的上了轿子，却不去扶素儿的手，径自上了去，脸一点点涨得通红，额间不断冒出细汗来，方才莳壹那番话让她心乱如麻，不断绞着衣裳袖子，一咬牙。

这莳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话儿摆阴了把自己往外头儿摘，她这堂堂主母，还要听一个小丫头摆弄。